“這山腳下怎麼無人耕種啊?”
士農工商,無論哪個朝代,耕種都是國家最根本最要緊的事情。寧州緊挨著襄州,在阿爹與謝大人的治理下,荒地是幾乎沒有,都被世家豪族占完了,怎麼襄州雲縣有這麼一整座山,毫無耕種痕跡。
“姑娘有所不知,雲縣的地不適合種莊稼。”春娘解釋道。
“不適合種莊稼?怎麼會呢?”林清瑜不解。雲縣分屬襄州,襄州又挨著寧州,怎麼寧州可以種水稻,雲縣不可以?
轅座上遲遲沒有聲音傳來,久到林清瑜忍不住再問一遍時,春娘說:“我也不知道。當年我在雲縣時,家裡倒是有幾畝地,夫君也種了些穀物,隻是收成都很一般。而且夫君去世後,婆母就把地都賣了。好像除了雲縣西邊有幾塊地能種糧食外,其他地方種出來的糧食口感都很差。”
林清瑜皺眉奇怪,種出來的糧食口感很差,那便不是不能種,是土壤不適合種這些糧食,該換一些品類。
“倒是沒想到林姑娘對這田耕的事情如此關心?”一道不遠不近的聲音響起。
林清瑜回過神來,才發現孟淵不知什麼時候騎馬到了馬車車邊上,一抬頭就能瞧見他冷漠帶著幾分質問的神色。
他的語意宛轉帶著關心,可隱約之間卻有一種凜然的威勢,讓林清瑜心神一震。
她壓下心頭不安,溫聲道:“隻是隨便聊聊。”
孟淵展顏笑了笑,“尋常閨閣小姐更愛聊衣裳首飾,林姑娘怎麼不愛紅裝愛這田園?”
他的神色本就冷肅,笑一笑,反倒更加透出犀利,威壓絲毫不減。
林清瑜扯了扯嘴角,“眼下到了雲縣,自然是和人聊一聊雲縣的事情。至於衣裳首飾,我也喜歡,隻不過如今不是該談論這個的事情罷了。”
“是嗎?”孟淵似笑非笑,神情淡淡,周身卻隱隱帶著尊貴之意。
林清瑜放下嘴角,甩下簾子,懶得再說。
真不明白這襄王殿下腦子裡在想什麼,她不過是和春娘隨意聊兩句,他都要插嘴多言,兩句話連嘲帶貶的,看似溫柔關切卻處處譏諷陰陽,說得她沒了半分打聽雲縣情況的心思。
本也就是想了解一下三哥哥謀職的雲縣是什麼光景,她想改變三哥哥前世突然去世的命運,思來想去,她沒見過他的墳塋,那他八成就是死在雲縣的,此時多了解一些雲縣的事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幫到三哥哥呢。
可孟淵三言兩語說得她一點想法都沒有,白嫩的臉上泛起憤怒的紅暈,卻偏偏發作不得,一口鬱氣悶在胸口。
她長出一口氣,小聲勸誡自己,“這是襄王殿下,得罪不起。”
一行人全力往雲縣去,繞過山莊,穿進山林小路,突然一道破空聲傳來。
“錚——”的一聲,一支箭矢打落在地,落在馬車輪子邊上。
受驚了的馬兒紛紛嘶鳴出聲,林清瑜再度掀開簾子,向外探頭,“發生什麼事情了?”
“在車中躲好!”
腦袋上突然被一隻大手按了一記,林清瑜被孟淵塞回車內,她猝不及防地後背撞到車廂,抽了一口冷氣。
這襄王……
手勁兒是真大呀。
林清瑜爬起身,掀開車簾小小的一角,張望著,隻瞧見了白白的一片——孟淵的身子徹底抵住了車窗處。
來不及多瞧,一聲呼哨響起,緊接著是幾聲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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