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瑜一噎,心知一般理由說服不了趙如朋這個迎來送往的客棧掌櫃,略一思索,她實話實說:“隻是與趙姑娘同病相憐罷了。”
“同病相憐?”
林清瑜點頭,她抬頭,瞧見這醫館後堂此時隻有他們四人,適才到醫館時,前廳也沒什麼人,壓著聲音道:“不瞞趙掌櫃,我是逃婚到雲縣投奔三哥哥的,家中替我定下婚約,我不肯,獨自一人逃了出來。”
逃婚?
盼兒驚訝,連著喜怒不形於色的公羊濮都微微側目,認真地看著林清瑜。
趙如朋同樣震驚,他忽地想起什麼:“獨自一人?”
不是和襄王殿下一起私奔的嗎?
林清瑜不知趙如朋心中揣測,點頭道:“我父母為我定了婚事,是……是一門寧州人人羨慕的親事,畢竟那未婚夫宰輔之才,家世也是一等,隻是,我不喜歡,所以我逃了。”
想起謝承之,林清瑜眸色暗了暗。
腦海中忽地回想起,初到雲縣時三哥哥問她的那個問題,“若是謝承之沒有算計你,你願意嫁他嗎?”
事情都已經發生,再說假設與如果都已無意義。長出一口氣,林清瑜壓下心頭一時的悸動,看著趙如朋鄭重道:“我雖沒有生過孩子做過阿娘,但我為人子女,我心知自己是個人,不是什麼物件,我的阿爹阿娘送我讀私塾,讓我識文斷字,教我明辨是非,是為了讓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不是為了將我塑造成一個聽他們擺布的傀儡。”
“我不願嫁那門親事,趙姑娘也不願意嫁給您為她定下的老員外。所以趙姑娘向我求助時,她說她是個有用的人,她不是一個隻有嫁人生子這一條路可走的人,我不免動了惻隱之心。”
“今日前來,也是想問問趙掌櫃,若是你當真為了銀子為趙依人定下了五十多歲的老員外,我想我也有一些錢,不知趙掌櫃是否願意高抬貴手,放趙依人一馬,將她賣給我。”
趙如朋越聽眉頭皺得越緊,聽見林清瑜說“高抬貴手”,頓時惶恐至極,若不是腰腹傷口還未愈合,怕是要跪在床上衝著林清瑜磕頭,“林小姐言重了,什麼高抬貴手,小的何時要將依人嫁給什麼五十多歲的老員外了?”
林清瑜一愣,把她昨日在醫館門口聽見的議論之語,重述一遍。趙如朋連連搖頭,“那些都是嚼舌根子的話,林小姐豈能這點判斷都無,隨意聽信?”
莫名其妙被罵了一句,林清瑜有些蒙,看著趙如朋又聽他道:“林小姐有所不知,雲縣比不上寧州那樣繁華,這兒的街坊四鄰確實會在你落魄之時拉你一把給一口飯吃,可也多的是嚼舌根子、造謠惹事的人。小的當初在襄州做事時,連著兩年沒回來過年,街坊四鄰都說我在外頭娶妻生子不要依人了,惹得依人哭腫眼睛,縱然之後證實小的沒有另娶,我們父女二人也離了心。”
林清瑜微訝,居然如此?
說這些搬弄是非的話,那些人又能討到什麼好處呢?就像當初寧州城的貴女們都在說她被謝承之看光了身子,逼得她阿爹阿娘不得不將她許配給謝承之,那些貴女又能討到什麼好處呢?分明她們之中也有不少人上趕著想要嫁進謝家,嫁給謝承之。
如此陰差陽錯地促成一樁婚事,這些人心中當真會暢快嗎?
趙如朋瞧見林清瑜一臉驚訝之色,當她不信,又是發誓又是要回客棧拿訂婚的契書給她看,“小的為依人定下的是那員外五十幾才得的幼子,還有一年及冠,與依人年歲也匹配,而且模樣也是俊俏的。若不是因為那員外公子體弱多病,八字輕,算命的說他需要娶一個八字重的娘子壓一壓,又算出來他與依人八字相合,天生一對的,這麼好的婚事也輪不上依人。”
林清瑜按住張羅著要起身帶她去客棧拿契書的趙如朋,流言蜚語不可信,契書總是可信的,趙如朋如此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樣,她也沒了任何懷疑,隻是……
“趙掌櫃,那員外公子縱然是千般好萬般好,趙姑娘不願嫁他。”
“說什麼願不願意的?不願意嫁給員外公子不過就是想要嫁給周儒灃那個認賊作父的小人罷了?你們做女兒的看不上爹娘為你們選擇的郎君,自己挑選的夫君又是什麼好東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