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白羽跟破軍對視一眼,兩個人的眼中都閃過了一樣的情緒。
還有同樣的衝擊。
以及。
一個名字。
“不可能是他。”蕭白羽沉聲道,“他是第一個獻祭的,很早就死了。”
蕭白羽非常不高興,他皺眉看向了蘇七,“我知道你要為你們兩個人之間尋出生路,但你這個猜測,可以說是大錯特錯。”
蘇七笑了起來,“為什麼會錯?這世間之事,無奇不有,為什麼不能這麼推測。”
“而且你說他死了,難道他就真的死了嗎?你們親眼看到他獻祭,看到他魂飛魄散了嗎?”蘇七咄咄逼人。
蕭白羽冷聲道:“我們親眼所見,他死了的。”
蘇七勾唇,“可我不信。”
“你!”
蕭白羽惱怒。
蘇七淡聲道,“我不信會有人想出這麼蠢的法子,讓所有的同伴、朋友甚至親人去死,我信有這種為大義而犧牲自我的人,但我不信,這種為了大義,把身邊所有人都趕儘殺絕的人,會是好人?!”
“他自己死,我相信,但他要彆人去死,還要剩下活著的人永世生活在煎熬與愧疚之中,逼得昔日的兄弟反目,逼得大義為善的人備受煎熬,逼得同伴死守天地,永世不得自由的人會是好人!”
“想出獻祭,助一人登位的人,他修煉的根本就不是正統功法!”
“這與吞噬他人強大的邪修有什麼不同!”
蘇七的喝聲響在雲船上,回蕩在蕭白羽跟破軍的耳中,叫兩人猛然變色。
蘇七的聲音如刀,她一字一句,宛若刀子,刺在了他們的胸口。
少女的眼神明亮而犀利,話語冷靜又夾著幾分尖銳,“這醉生夢死的三個月,這養傷的一個月,這一百三十五天,從他在船上離開之後的這一百多天,我每天都在想,為什麼要走到這一步。”
“我一直在想,我們為什麼要被逼到這個地步。”
蘇七盯著蕭白羽,“我想了很久,最後確定了一件事。”
“錯了。”
“這件事,從根源上就錯了!”
“你們當年獻祭,就是錯的!”蘇七大聲喝道,聲音之響亮,宛若一把最淩厲的刀,刺在了蕭白羽他們身上。
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在想的一件事。
一直都藏在心間深處的一件事。
一直都在問著他們自己,這樣做,對嗎?
他們想過,但後來不敢去想,他們也疑惑過,但不敢去問。
因為那些人都死了。
他們都死了啊!
便是錯了,他們也隻能一頭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儘頭,直到一切結束。
一切歸塵。
可現在,有一個人站在他們麵前,指著他們的鼻子罵。
“你們錯了!”
蕭白羽的第一反應是惱怒,第二反應是荒唐,第三反應卻是悲哀。
“不會錯。”
如果錯了,那麼多人的犧牲算什麼,那麼多人的死去……
算什麼。
所以,不會錯!
蕭白羽寒聲道,“絕對不會有錯!”
蘇七卻不容他們目光躲避,更不容他們忽視這個問題,“我會向你們證明,你們錯了!”
“不用獻祭,這人間保不保,不在你們幾個人的死活上。”
蘇七冷聲道:“我會向你們證明,天道之所以出手,不是因為你們的存在錯了,而且它自己出了問題。”
“即便你們全部人都死光了,它也依舊不會知足,因為隻要修仙者不滅,隻要這世間依舊有逆天行事之人,它的懲罰就不會消失!”
“從一開始,你們就認錯了敵人,我們的敵人,不是同伴,不是同修,而是——這天!”
“是這已經成為邪修的老天!”
蘇七一步步走到了雲船的邊緣,在蕭白羽跟破軍的目光之中,少女破開結界,仰麵倒了下去,她掉下了雲船。
蕭白羽跟破軍臉色大變,直接追了過去。
蘇七冷靜地往下落,可即便是從高處摔了下去,她望向破軍跟蕭白羽的眼神也依舊帶著平靜,她看向了他們,“我會打開神界,我會向你們證明,當年神界被滅,不是因為天道之力不足,而是因為——”
“它太足了!”
吃飽了撐著。
所以才要除掉你們。
蘇七一個人跌入深海,躍入空間漩渦消失不見,破軍當即化為流光追了上去。
蕭白羽寒聲道:“你也信她說的話?”
破軍瞧著少女離開的背影,想了想,還是回頭望向了蕭白羽,說道:“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呢……”
蕭白羽的臉色白了白。
那他們這萬年的付出算什麼?
那些死去的人……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