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也不想回去。
雖然不至於有心理陰影,但她也沒有再回到那個城市的必要。
小年的時候,薄年又來了。
不過這次他是一個人,林鹿沒有看到薄湛的身影。
她以為薄湛這個大忙人出差了,所以薄年就跑到這裡來找她一起過年,畢竟,她可是薄湛唯一的朋友了。
二月的第二個周三,白敏病逝。
收到夏嚴濤發來的消息時,林鹿正在圖書館的咖啡廳裡和學長學姐開會討論下一步的公司規劃。
見她看了手機後,神色有些不對勁,學姐關心地問了一句:“怎麼了?”
手機裡又跳出一條消息,來自薄年:
她去世了,你不樂意就不用管,夏家多的是人。
林鹿扯起嘴角笑了笑,回了個:嗯。
而後抬頭笑著跟學姐道:“沒事。”
白敏的葬禮,林鹿沒有參加。
或者說,打從她從夏家搬出來後,就再也沒有主動見過夏嚴濤和白敏。
所有人都說,白敏走得特彆痛苦。
死也沒有瞑目,甚至在彌留之際,還在問,夏染回來沒有。
沒有人譴責夏染鐵石心腸。
雖然隻過去了一年多,可誰都忘不了,當初知道真相時的震撼和憤怒,以及……憐憫。
世人無法做到感同身受,卻能明白,她為什麼恨,為什麼不願意原諒。
被最信任,最親近的人,傷的那麼深,誰也沒有立場指責她。
同年四月,競賽成績出來,薄年成功獲得錄取資格,一出結果就跑來了京都,連家裡的升學宴都沒參加。
從那以後,京都大學,以及隔壁的兄弟院校,以及隔壁的隔壁的高校,還有隔壁隔壁隔壁的……全都知道了,林鹿身後跟了個酷酷的小帥哥。
小帥哥又帥又酷,但追起人來,竟這麼粘人,形影不離,簡直萌死個人!
林鹿每日學業公司還有導師的課題三邊忙,根本就沒關注過外麵在傳什麼,等她知道的時候,傳言已經人儘皆知。
都說他們倆是在一起了。
林鹿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
她和薄年怎麼看都是姐姐和弟弟吧?腦洞這麼大的嗎?這都能給他們湊一對?學習太閒了嗎?
林鹿怕這事影響到薄年,特意澄清了一遍,又私下跟薄年說:“……這都是他們亂說的,我這段時間一直忙,沒注意,沒想到傳得這麼離譜,你彆放在心上啊。”
薄年卻板著一張臉,認真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我就是在追你啊!”
林鹿:“……”
晴天霹靂不過如此。
林鹿腦子都是懵的。
什麼玩意?
剛剛他說了什麼?
薄年見林鹿表情實在震驚,他不自在地彆開了頭,片刻後又把腦袋轉了回來,直直地看著她,又道:“我都追你這麼久了,你都沒察覺嗎?”
說話他有些懊惱地擰眉:“看來我還是太失敗了……”
“等會兒……”林鹿腦子裡一團漿糊,她打斷薄年的話,一臉茫然:“你等等的,我先捋捋。”
薄年哦了一聲,就站在那兒,乖乖等林鹿回神。
好半晌。
真的是過了好久,林鹿理智才漸漸回籠,她上上下下打量薄年一遍,是長高了,也長大了些,可怎麼看都還是弟弟啊?!
這小弟弟怎麼回事?
林鹿咬了咬唇,想著怎麼拒絕才不會傷了小朋友的心,她想啊想,想啊想啊想……
驀地,薄年問道:“你要拒絕我嗎?”
林鹿愣在那兒。
薄年精致的眉眼有些沮喪,帥氣的臉上,寫滿了難過,他道:“為什麼?”
林鹿有些抓狂,天啊,天才都這樣的嗎?都這麼不按常理出牌嗎!
最後,她破罐子破摔道:“不是,我一直把你當弟弟看啊。”
“可我又沒把你當姐姐!”薄年理直氣壯道:“我又不缺姐姐!”
林鹿:“……”這邏輯,是她輸了。
可……
“薄年,”林鹿緩和了語氣,道:“我真的隻把你當弟弟……嗯,也把你當朋友。”
“為什麼?”薄年繼續追問道:“我不優秀嗎?”
“啊?不是,你很優秀!你真的很優秀!”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林鹿:“……”
她是真的被問住了,良久,她一咬牙,道:“你太小了,我們年齡差有點大,我真的把你當弟弟看的,要不咱們還是坐朋友……”
薄年擰著眉:“小?你嫌我小?那你喜歡誰?薄湛?”
林鹿差點被風嗆著。
這關薄湛什麼事?
她好薄湛,也沒怎麼聯係過吧?
薄年咬了咬唇:“你不能喜歡他!”
這話太奇怪了,林鹿好奇地追問了一句:“為什麼?”
薄年一聽她這話,以為她是真的對薄湛動心了,更氣了,他道:“他太老了!”
林鹿:“……”
薄年:“他比你大那麼多!”
林鹿:“……”
好一會兒,林鹿才頭疼道:“我不喜歡薄湛。”
“哦。”薄年臉色好看了些。
“但,我也不……不喜歡你,”林鹿擰著眉糾結道:“就是我喜歡和你做朋友,但不是那種喜歡你明白嗎?”
薄年盯著她看了會兒,最後道:“哦,我知道了。”
說完,他轉身走了。
林鹿有點擔心,也不知道他說的知道了,是真知道了,還是假知道了,又怕他太敏感,傷心,真是糾結死她了。
誰知,薄年走了幾步,又突然跑回來。
林鹿看著他。
他道:“等再過幾年,我就長大了,我們倆之間的年齡差就不顯得大了,你等著!”
明明是表白的話,偏偏這句‘你等著’,活脫脫像打架撂狠話。
林鹿反應過來時,薄年已經走遠了。
她歎了口氣,愁地眉心都打結了。
其實這些年,她拒絕了不少人,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確實沒感覺,不喜歡。還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為前兩個世界的影響。
她不是沒有期待的,隻是,這個世界的問題,她都解決了,也沒遇到那個像他的人。
若按前兩個世界的規律,他早就該出現了。
難道是失去了興致,或者,前兩次隻是巧合?
時間長了,她自己都慢慢放下了。
沒有什麼長久能抵得過時間,度過了那麼多個人生,曆經過那麼多的愛恨情仇,她早看得很淡了。
確切的說,她並不是一個有執念的人,或者說,她不是一個執念很重的人。
會試著去找尋,但卻不會為了某個人,停下腳步。
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五年後的某一天,全球人工智能峰會。
林鹿作為新銳科技公司代表與會。
看著台上的人,林鹿都有些驚訝。
當年那個踩著滑板說報警了的小少年,已經成長得讓世界矚目。
他的AI技術水平傲視群雄,由他研發的人工智能係統被譽為劃時代的產品,前途不可限量。
沒人相信,這個台上自信沉穩的少年,隻有19歲。
會議結束,林鹿原本想去跟他道喜,卻見他被無數記者圍著,便走到了一旁,等他那邊結束。
這幾年,薄年雖然不再粘著她,但兩人也沒斷了聯係。
她當然知道薄年是不可能輕易放棄的,但也沒想到,他會在今時今日,這個場合,再度表白。
林鹿看著他手裡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紅,一臉震驚。
現在的薄年,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莽撞的少年,他看著她,沉聲道:“你不用急著給我答複,五年我都等了,我不急。”
林鹿無言以對。
這話說的她不知道該怎麼接了。
薄年見她久久不出聲,雖然一臉的淡定,但心裡還是很緊張的,手心裡全是汗,好一會兒,他才又道:“你,你考慮一下我麼?”
耳邊一片寂靜,林鹿其實不太明白薄年為什麼就這麼執著。
但她好像又有點明白。
這五年,他的努力她都看在眼裡,雖然他對外說的是,要比兄長優秀,但她其實明白,他根本不是在跟薄湛比,他隻是想要自己更優秀,想追她的腳步。
她又不是傻子,還能看不出來?
“你現在身價百億,”良久,林鹿笑了笑:“又年輕,可以找到更好的,不覺得虧了嗎?”
“不虧!”薄年神色有些急:“怎麼會虧呢!”
眼見他越來越緊張,眉眼間的沮喪壓都壓不住,卻還強顏歡笑,林鹿眼睛突然有點酸。
好半晌,她眨了眨眼道:“哦,我不考慮了。”
薄年先是一愣,眉眼都耷拉了下去,但還是提著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林鹿又道:“我答應你了。”
薄年:“!!!”
她從呆在那兒的薄年手裡拿過紅,笑了笑道:“可以走了嗎,男朋友,今天我給你慶功。”
薄年愣了好半晌,才終於在狂喜中回神,他也顧不得四周的人,上前一把抱起林鹿,孩子一般歡呼。
林鹿被他嚇了一跳。
會堂裡的人,聽到動靜在看林鹿手裡的花,瞬間了然,紛紛鼓掌,為他們獻上祝福。
**
林鹿和薄年在一起了。
消息傳回來的時候,眾人並沒有很驚訝。
那麼優秀的兩個人,相得益彰,簡直再沒有比他們更般配的了。
薄湛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他看著兩人朋友圈的合照,默默歎了口氣,熊弟弟都找到對象了,他還是條單身狗,全世界的祝福仿佛都是在嘲諷他,你還是條單身狗。
而夏家。
夏嚴濤坐在略顯昏暗的客廳,看著曾經的朋友們發的消息和圖片,渾濁地雙眼落下兩行淚。
空蕩蕩的彆墅,荒涼又頹敗。
白敏去世後,他因為打擊過大,再加上他愧疚不安,便在公司的爭權中力不從心,被踢出董事會。
他自己也沒力氣爭了,人到中年,原本該闔家團圓,享天倫之樂,他卻妻離子散。
家沒了,心氣也聚不起來了。
夏染和夏家脫離關係後,他連最後一絲氣力都沒了。
他遣散了傭人,隻留了一個管家。
每日對著舊物過日子,歲月早早地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似乎在提醒他,他今天的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夏筠刑滿出獄後,他便和她斷絕了父女關係,把她的戶口從夏家遷出。
夏家不欠她的。
真要論起來,是她欠了夏家。
可他老了,沒那個力氣再算這筆賬,既然他的親生女兒都不在這個家了,夏筠自然也沒有這個資格。
公證當日,夏筠在她麵前跪求了好久。
以往,隻要她哭一哭他就會心軟,可現在,他心如止水。
可能,麻木了吧。
最終夏筠被送去了哪,他沒問。
有時候他也會設想,如果當年他多信任夏染一些,或者當年把夏筠送去國外,是不是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可惜,沒有如果。
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就是悔不當初。
**
林鹿是在和薄年訂婚前一天,接到的夏嚴濤的電話。
她當時沒注意,就接了,接通後才知道對麵的人是誰,正要掛斷電話,夏嚴濤卻像是預料到了一樣,急忙開口:“小染,我隻是想祝你幸福。”
林鹿沉默片刻:“現在,你說了,我聽到了,掛了。”
“小染!”夏嚴濤撕心裂肺喊了一聲:“我可以見見你嗎?”
這些年,他不是沒找過她,剛開始的時候沒臉見她,可後來,他還是找了。
隻不過一次都沒見到。
薄家的人有多霸道,他早就有耳聞,這次也是終於見識到了。
竟是能硬生生攔了他這麼多年,都沒讓他見過一麵。
“見麵就不必了,”林鹿飛快地看了一眼朝這邊走的薄年,道:“我很忙,掛了。”
“我想把家產留給你!”在她掛斷電話前,夏雲濤急促道。
林鹿手頓了頓。
夏嚴濤:“……就當是我送你的結婚禮物。”
“不需要。”林鹿道。
夏嚴濤:“……”
他良久都沒有說話。
是啊,他的女兒現在多優秀啊,她的公司上市後,市值可比他們夏家的那點企業值錢多了,她的身價早不可同日而語,再加上薄家的那個……
他的這點家產,真的很不起眼。
直至此時,夏嚴濤才發覺,他在這個女兒麵前,真的沒有一絲價值了。
他是沉默中,自己主動掛斷的電話。
**
賀鈞堯這些年一直在國外療養,最引以為傲的兒子,突然成了這樣,賀母早沒了當年的傲氣和心氣,雖談不上中年喪子,可對賀父賀母來說打擊也不小。
他們帶著兒子來到了國外靜養,甚至為了怕兒子受刺激,一度與外界隔絕消息,尤其是關於夏染的。
好容易療養了這麼多年,情況總算好轉了些,不再像剛開始那幾年,總是突然就哭,或者傷害自己,但情況還是不那麼穩定,他們夫妻小心翼翼守著他們親手給兒子編製的城堡,以為可以護他一輩子,但他最後還是知道了。
夏染和薄年結婚了。
很幸福,很浪漫,很盛大,很隆重。
賀鈞堯看著意外得來的婚禮上的照片,雙眼通紅,淚最終還是沒止住。
**
又是一年龍抬頭。
本該天氣漸暖,卻突然下起了雪,還下了整整一天。
難得這麼大的雪,林鹿很想出去玩,哪怕隻是團幾個雪球也是好的。
可偏偏,她被禁錮在家裡哪裡也不許去。
林鹿覺得自己實在沒有那麼嬌貴,可沒用,薄年非說雪天路滑,萬一摔倒了就不好了,她現在可是懷著孕的!
林鹿沒辦法,隻能眼巴巴看著外麵歡笑嬉鬨的孩子還有大人們跑來跑去,隔壁鄰居家的柯基歡快地像顆小炮/彈,在雪地裡竄來竄去,身形矯健得不像是個短腿基,看得林鹿心更癢了。
薄年看她眼巴巴的,最後跑出去,團了幾個雪球,又捏了幾個雪人端到了屋裡,給她看。
對,看。
隻能看不能摸。
因為雪太冰。
林鹿揣著手,坐在暖烘烘的屋子裡,看著雪球和雪人慢慢化掉,薄年還進進出出的繼續團雪球捏雪人,樂此不疲地往屋裡送。
薄湛拎著一堆補品和嬰兒用品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詭異的一幕。
他眼角抽了抽,被薄年斥責擋了道直接撞開後,他歎了口氣。
小侄子/女都要出生了,他還是條單身狗。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要寫完這一個世界,晚了這麼久,抱歉哈,下個世界娛樂圈哈,篇幅沒這個長,大概3萬字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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