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今瀾麵色淡然的看了雲玳一眼,旁人瞧著並無異樣,仿若他隻是抬頭看向楚彥,必不可免的會看見坐在楚彥身邊的小姑娘。
但雲玳卻知曉,他就是在看她。
漆黑幽深的瞳仁攜著安撫之意,那一眼仿佛在無聲的告訴她。
莫慌。
先前躁鬱的心逐漸平穩下來,肩膀驀的被一隻手掐住,往對方懷裡攬去。雲玳心下一驚,失神時已經避之不及。
楚彥身上有淡淡的檀香氣,濃鬱而揮之不去,其中夾雜的寺廟中的香火味,略微刺鼻,雲玳蹙眉,並不喜歡這股氣息。正要從他懷中離開,就聽見頭頂傳來楚彥打趣的聲音:
“這便是我今日的心愛之物。”
“如何,今瀾可還滿意?比之你那串玉珠,也不逞多讓吧。”
雲玳從楚彥懷中掙開,慣性使然,身子狠狠後仰,腰肢撞到圈椅把手,疼的她浸出了淚花兒。
“瞧,還是個帶爪子的。”楚彥並不在意她躲閃的行為,反而這樣的女子在他這樣的王公貴族看來,也算是平日裡逗弄時的小情趣。
謝今瀾臉上笑意不減,冷淡涼薄的眼神落到雲玳身上,好似買主在細細打量評估她的價值,隻是比起先前和煦,此時的謝今瀾臉上並於笑意。
“謝世子……”
一直安靜乖巧的待在謝今瀾身邊的女子咬著唇,美眸含淚,如春梢殘雪,我見猶憐。
“憐兒姑娘這是不高興了?”楚彥宛若吃到了什麼瓜,登時調侃道:“賭注罷了,還不見得你家世子會贏呢。”
‘你家世子’幾個字,讓憐兒頓時滿麵紅雲,忍不住覷向身旁之人。
憐兒是拂娘手底下的姑娘,平日裡做的也都是陪客人吃茶飲酒的活計。這些時日,兩位世子常常來長樂坊,拂娘也一直讓她在謝世子身邊兒伺候。
謝世子之名,便是她這般煙花柳巷的女子也常常與姐妹談起,就連私下流傳的以謝世子做主角的話本子,她床頭也有好幾本呢。
那是一個遙坐雲端,令人仰望的男子。而她得幸貼身伺候時才知,話本子裡都是騙人的,她見過的公子不少,卻從未見過比謝世子還要涼薄之人。
儘管如此,卻也遭來諸多嫉恨。
“楚兄這是未飲先醉?連我族姓都忘了。”他唇畔含笑,可坐在他身邊的憐兒卻察覺出了他的不悅。
“楚世子莫要開憐兒的玩笑了。”她欲語還休的嗔了一眼,恰到好處的遞上台階。
楚彥也知曉自己方才一時嘴快,明知謝今瀾從不沾風月,還打趣他與旁的女子。
憐兒遞來的台階,楚彥順坡下了,“今瀾,你還沒說應不應呢?”
“我這心愛之物,可能做賭注?”
“尚可。”
這下倒是輪到楚彥意外了,隨即又想到謝今瀾便是不喜,也不會拂他的臉麵,這才麵不改色道:“那便開始吧。”
短短一個時辰,雲玳便從看客成為了局中人。先前不曾理解的情緒絲絲縷縷的鑽進心窩。
當她成為賭注,上了賭桌才知曉世間為何那麼多人一旦沾染便欲罷不能。
緊張、興奮、期待,種種情緒交織成一團,讓她忘記了身在何處,一心隻想知曉那係著她命運的黑木骰盅下,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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