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瞬，陶經紀人迅速明白過來其中利弊，沉吟片刻道：“你先發過來，我聽一聽再說。”
童和光沒掛電話，直接用微信把錄音文件給陶經紀人傳了過去。
陶經紀人喝了口水，打開了這個不算太大的文件。
文件底噪有點大，有些許布料摩擦聲，應該是被放在口袋裡錄的。
談話內容是從中間突然開始的，前麵大概還有一段沒錄進去。
“……我和你說了，沒用，不可能。”
是陸昂的聲音，語氣非常暴躁，和他往日在節目裡表現出來的溫柔聖母人設大相徑庭。
而另一個響起的聲音，則是陳星淵的。
他語氣卑微，近乎懇求般道：“陸哥，陸哥我錯了，我求求你，你幫幫我，我真的不想再待在橙心娛樂裡看易驍的臉色了，你都不知道他們每天是怎麼看我的……”
他尾音有點發抖，看得出來已經完全亂了方寸，“畢竟你也不想你的那件事被說出去吧，陸哥？”
與程玖之前的猜測不同，他們倆這段關係的起始並非陸昂找上的陳星淵，而是陳星淵主動去求的陸昂。
而且從錄音語氣來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陸昂像是被觸到了什麼敏感神經似的，聲音驟然拔高了兩度：“你威脅我？”
“沒有沒有，我哪兒敢啊，陸哥。”
“我沒有錢，我又不像你，沒有人會給我出錢解約的，騏驥、騏驥也不會願意要我的……”
陶經紀人驟然坐直身，皺眉。
陸昂怒喝一聲：“你閉嘴！”
陳星淵噤聲片刻，接著還是軟軟出聲哀求：“陸哥，你幫幫我……”
陸昂沉默良久，最後受不了似的：“行了，我知道了。”
“我會和那邊說的，不一定能有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沉吟片刻，又道，“你也彆和橙心那邊鬨翻，繼續幫我打聽消息，畢竟現在太子倒了，我不信他們不扶，何況還有個程玖——”
“算了，你回去吧，我想辦法。你答應我，彆把那件事告訴任何人。”
“明白陸哥，這我肯定——”
錄音到這就戛然而止，童和光大約是怕他們聊完出來，掐算錄音後飛快地離開了現場。
聽完整個錄音文件，陶經紀人沉默片刻，看著沒掛斷的電話，重新問道：“你哪兒拿到的？”
童和光歎了口氣：“一天晚上我發現他偷偷摸摸出門，覺得奇怪，跟著他出去的時候偶然錄到的。”
“……我也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
陳星淵在團隊內一直性格不算好，有點拽，脾氣也挺大，每回和易驍起衝突還是他負責幫著攔下來，做個老好人把場麵圓過去。
然而他怎麼都沒想到，這個他本以為隻是有點小脾氣的弟弟，不僅背叛自己公司和隊友，還在對家麵前搖尾乞憐，如此卑微。
所以現在他擔心的並非陳星淵的風評，而是橙心娛樂會不會因此再次因為這個錄音的爆出而重新被拖下水。
畢竟眼下第一期公演馬上開播，粉圈輿論因為易驍二十八位的排名倒是震驚了片刻，將其視為橙心娛樂棄子。
既已失去了所謂的太子身份，自然也不再瘋狂狙他。
選秀時期粉黑大戰大多數圍繞出道位和卡位選手進行，一個排名二十八位的、被公司拋棄的、背負著黑料的選手，看起來已經失去了對於出道的競爭力。
然而童和光知道，隻要有舞台，給易驍一個機會，他就能卷土重來。
還有程玖。
他作為現下人氣唯一能和陸昂勉強抗衡的人，說是當時在危難時刻救了一把橙心娛樂也不為過，自然也不能出一點意外。
如果這個錄音不足以完全錘死陸昂，幫他家反虐粉，橙心娛樂和所有練習生都會重新被拖入兩周前的輿論深淵。
陶經紀人思考片刻：“你先回去吧，我們這邊會想辦法。”
他略略一頓，“辛苦你了，公演加油。”
童和光收了手機，回到自己宿舍。
陶經紀人坐在自己位置上，反複把錄音聽了好幾遍，提煉出幾個點。
提到騏驥的是陳星淵，而陸昂始終沒正麵提過，隻讓他閉嘴，可能會被粉絲洗成故意套話，惡意剪輯錄音。
但他自己答應陳星淵時說，“會和那邊說”，那邊是誰？
這一點應該可以作證他後麵是有人的，並非網上造勢的清清白白無公司無團隊個人練習生。
以及——
陳星淵抓到的是他的什麼把柄？
陳星淵為什麼會知道，他在什麼情況下知道的，陸昂還有什麼其他人、甚至連騏驥都可能不知道的秘密？
陶經紀人把錄音調了0.5倍速，重新放慢又聽了一遍。
……
【我又不像你，沒有人會給我出錢解約的，騏驥、騏驥也不會願意要我的……】
等等。
這句話是不連貫的，我不像你沒有人給我出錢，和騏驥不會願意要我，是兩個分開的條件。
陶經紀人突然倒吸一口冷氣。
陸昂當初走得那麼乾脆利落，甚至願意擲重金多交百分之三十的違約金，他想當然地覺得是挖他的公司，也就是騏驥給他交的這筆錢。
但是就算他能被捧成C位，並且通過他扳倒橙心娛樂，騏驥在他身上下的本錢是不是也未免太大了一點？
以多年和騏驥交手的經驗，他們公司走的是軟刀子捅人，惡心你不償命路線，愛好纏纏綿綿拉踩捆綁營銷，但之所以這麼多年在愛豆市場這都被橙心壓一頭，是因為對於市場預判總慢了一步。
究其原因，是因為他們公司上層處事風格拖泥帶水，不夠乾脆。
他們挖陸昂，真能迫不及待地交這麼多錢，冒險下賭注在這個人身上？
這不符合他們公司，甚至也不符合任何一個公司的行事風格，倒像是陸昂自己為了離開不擇手段的做法——
如果說，這筆解約金不是騏驥給他出，或者說，騏驥隻承擔了其中一部分呢？
陸昂從哪裡能短時間湊足這麼多錢，這和陳星淵拿捏他的把柄有沒有聯係？
陶經紀突然站起身來，桌上的紙張材料掉落兩三張在地上。
他立刻撥號給還在公司值班的成員：“給我查，陸昂離開公司前一個月的動態，所有的，方方麵麵，全部給我通查一遍！”
—
另一邊，距離第一次公演的時間越來越近，每個組都在抓緊一切時間進行練習。
今天是第一次帶妝彩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