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被打開了,想來也是樹根搗的鬼。
月色正明,像一卷亮麵烏銀錦帛鋪在地毯上,織成了一塊光滑的月光鏡,竟與陽光有同樣的效果,照出了空氣中漂浮的灰塵顆粒。
顆粒漸漸由亂到有規律,神乎其神地變成全息投影,不停閃現過林音成長的樣子。
“你是誰!”
她慌亂地捂住嘴,不讓驚叫冒出來,手掌又慢慢握成一個拳頭,牙齒無意識地啃咬起拇指骨節。
[我認識你很久,你卻是第一次認識我。]
隨著這句話浮現,月光鏡定格在她白天坐在電腦前與鍵盤較勁的背影。
[你就是唯一的,林音,不要懷疑自己。]
這是什麼視角?考場監控?
不,監控的角度應該更高,不會是平視的,所以這個畫麵是在教室後排的人拍攝的!
會是……人嗎?
林音一改柔弱,有些惱怒地抬頭,衝著衣櫃上的投影儀罵:“你這麼厲害,能控製投影儀,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考場上錄像,又何必藏著掖著,像之前那些一樣出來見我啊!變成人、小狗、突然唱歌的八音盒,不都行嗎?”
[我沒有惡意,彆怕,林音,隻是有些小事相求,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越假裝溫柔林音越不買賬。
“不出來是吧?”
她掀開被子下床,赤腳走到衣櫃邊將投影儀拿了下來,一隻手拽住電源線,“既然這麼了解我,那也該知道姑奶奶什麼脾氣——”
“識相的話。”不等對方做出回應,她倏然一拔,“就從我房間裡滾出去!”
投影儀應聲斷電關機。
她像是獲得勝利了一樣,將四四方方小飯桶款式的機器抱在懷裡,坐回床邊檢查。
“哼,還以為有多了不起呢,不還是老一套,嚇唬人!”她為自己的膽識感到得意。
林青珍總訓她膽小,不成氣候,在璋明山看到一點風吹草動就要往太婆懷裡撲。
現在呢?她可再也不會隨隨便便嚇哭了。
老屋後院堆的柴火不是愛三更半夜逗她玩嗎?看她中秋回去怎麼一雪前恥。
一切好像恢複到了夜晚應有的寧靜。
林音翻來覆去地找投影儀螺帽,想把外殼拆掉,徹底防止投影儀重啟,這是倪也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不能扔,若收進櫃子裡,又沒法保證不會再次出現今天的情形。
“這麼說的話,它能控製機器……”她突然想到什麼,自言自語納悶地說:“它們也會進化麼?以前那些東西都不能變成實體,頂多讓我看見,跟我說話,碰都碰不到,今天這個大件貨不光能按開關,還有考場的視頻……”
真相呼之欲出!
林音‘啪’地一張拍在鐵床欄杆上:“難道說,姑奶奶這些年的考試不過,都是這個死東西在從中作梗!”
在她沒注意的地方,一根細如繩索的樹枝爬上門把手,一壓,門悄無聲息打開一條縫,同時,床的另一邊,樹枝根根交疊組成了一個底盤,從床下遊蕩到她赤|裸的腳邊,然後故技重施伸出兩個環,一舉將她的雙足套了進去!
林音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鎖住。
什麼鬼啊!還來!讓不讓人睡覺了!明天還要銷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