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意,把手機拿走,桌麵空出來,畫麵更加完整。
一名穿著陳舊POLO衫的男人帶著一雙七八歲左右的兒女,排在隊伍的中間,等候下一波空纜車從山頂回來,男人眉宇之間有些疲憊,每隔一分鐘就從隊伍裡探出半個身子,看前邊還有多少人。
直覺告訴林音,這就是潘偉才。
他擁有一張典型的N省人的臉,顴骨高,眼睛狹長,皮膚粗糙,POLO衫的扣子炸線了,鬆鬆垮垮,脖子戴著一根藏族風格的綠鬆石項鏈。
翟大虎:“……你說這誰能想到?纜車到了半中央,兩個孩子一起掉下來了!直接掉到湖裡!下邊的人看著,還以為是大鳥掉下來呢。”
劉會計點點頭:“活生生被水麵拍死的,孩子沒遭罪,臉啊,還有顱骨啊,都拍碎了,直接就走了,要不你說那麼大點孩子嗆了水,得多難受啊。”
伏折:“隻有孩子掉下來了,潘偉才卻沒有,不是纜車出的問題嗎?”
“查過了,的確是安全措施出問題了。”劉會計歎口氣,“也不知道怎麼檢查的,我們那個門本來是栓死的,隻能從外邊開,潘偉才說,女孩子不小心一撥,門就打開了,真是見鬼。”
“哼?見鬼?真有鬼才說得通了呢。”翟大虎話裡有話。
林音沒放過這個細節,抓緊問:“所以,你們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
劉會計手裡的聖女果遲遲沒有吃,捏來捏去:“唉,反正不管怎麼查都是公司全責,賠唄,不過我當時還沒來公司,都是聽人說的。潘偉才拿了錢,又跑來公司討賬,非說我們是故意害他小孩,還把公司許多的文件都搶走了,你說這……”
她吞吞吐吐的,反而是翟大虎一拍桌子:“什麼呀,大家心裡都明白,政府和法院也知道,都捂著不說罷了!”
伏折敲擊記事本的頻率越來越快,好似很煩躁。
林音發覺他非常抵觸翟大虎,要麼總是反駁他,要麼是翟大虎一說完,他就沉默。
“遇到這種事,公司也是真難……”她麵露誠懇,仿佛跟公司同仇敵愾,“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翟大虎:“不就是他自己害了兩個娃兒,來找我們訛錢唄!”劉會計扯他的牛仔褲,翟大虎滿不在乎道:“怎麼啦,就是這麼個事兒,說說又不犯法!他不就是把我們當提款機嘛,老家也不回去,沒錢了就來找我們要,嘁!”
林音:“沒錢?他現在做的什麼工作?”
翟大虎:“我哪知道,八成是賭唄!”
伏折把記事本扔回了桌麵,林音不由看他。
平靜中帶著克製。
白色本子有一根紅色的線,是當書簽用的,伏折把它撩了出來。
白霧中,紅線與纜車繩索重疊,兩個孩子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前一後沉重地下墜,將觀音湖的水心砸出了一圈巨大的浪潮。
林音捏了捏眉頭。
那個男孩是後掉下來的,他試圖抓住女孩的手,可惜沒能成功。
她也看清了男孩的模樣,與打開PDF時那個慘遭剜瞳的男孩並不是同一人。
隻見此時,伏折拿著手機按了幾下按鍵。
劉會計:“伏會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