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地上的血跡拖出一條暗紅色的線, 炭頭微弱的“嗚嗚”聲傳進許逸耳中,許逸心頭隻餘暴怒。
下一秒, 他對上了一道陰暗森冷的視線。
對方握著匕首,刀鋒上沾著鮮紅的血液,許逸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之後, 對方立即衝了過來, 短匕當前,刀鋒抵在許逸喉尖:“把你的錢拿出來!”
這是個練家子。
沒了體術和精神力修煉法的輔助, 許逸的實力自然大打折扣,但眼力還是有的, 對方出手的動作利落乾脆,手很穩,一看就是受過訓練的專業人士,不是普通老百姓。
匕首冰冷的觸感清晰無比,許逸眉宇之間染上焦躁,他定定盯著炭頭看, 聲音裡帶著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顫抖:“你要什麼?”
“我隻要錢, 不要命, 你要是不肯給錢, 命我也沒辦法保證給你……”對方語氣更為冷漠,看著許逸的眼神不帶一絲感情色彩。對方話音落下的那一秒, 許逸清楚地看到又有什麼東西頂在他的太陽穴上。
是一把槍。真槍實彈的□□。
這是一個亡命之徒。
許逸不知道這個人怎麼會找上自己, 但依他的推測, 這個人應該不是他的某一位仇家或是競爭對手派來的人, 一切應該隻是巧合。
想到這一點,許逸的手指也開始顫抖起來:“我的錢都在銀行卡裡,現金隻有幾千塊錢,我都給你,求求你放過我……”
對方的眉頭不悅地蹙起:“轉賬,轉到這個銀行卡裡,越快越好。”
“我沒有開通手機銀行業務……”許逸還沒說完,槍抵著他太陽穴的動作明顯用了力,“玩什麼花樣呢臭傻逼!開工廠的老板沒有手機銀行,和我耍花樣,我一槍崩了你!”
槍自始至終沒發動,不過抵在許逸脖子的匕首倒是往前推了推,沒入許逸的皮肉裡,一會兒就滲出血來。
許逸哆哆嗦嗦地取了手機,翻出平時不太用的手機銀行,顫抖著道:“50、50萬可以嗎?”
“才50萬?”對方下意識就覺得許逸在騙他,但轉念一想,這家人雖說是鄰居口中本地最富有的人家,可麵前這個畢竟是個稚氣未脫的青年,就算在農村裡開了家工廠,想必也賺不了幾個錢,50萬雖說少了一些,但最多再乾一票,下半生的錢也就有了。
想到這裡,他點了點頭:“快轉。”
手機裡提示音響起之後,這人滿意一笑,輕輕鬆鬆奪過許逸的手機,用力一摔,扔進了水盆裡。這些步驟做完之後,這人依然沒有放鬆警惕,□□和匕首雙雙抵著許逸,視線警惕地看向四周。
他真的想太多了。就這時候,雲尾鎮家家戶戶幾乎都在地裡勞作,門口的水泥路上壓根看不到一個人影,何況許逸家一直都有陌生人來往,鄰居們看到了也不會覺奇怪。
許逸低著頭,依然是一副畏縮的模樣。
等他按這人的要求交了車鑰匙,車門即將打開的一瞬間,□□雖然仍然抵在許逸腦門上,匕首卻不得不鬆開了……
許逸分明看到,他扣動了扳機。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
對方的身體尚未碰觸車座,握著槍的手腕忽然被一股巨力扭動,他想反應卻已經來不及——隻聽“哢嚓”一聲脆響,對方口中發出一聲悶哼,手腕卻被扭曲得變了形狀。
許逸順勢拿過了槍。
許逸的動作不可謂不快,對方冷不防之下中了招,卻叫都沒有叫一聲,另一隻手夾帶著拳勁像許逸襲來,與許逸的拳頭正麵相撞。
許逸剝除了係統之後自然沒有再修煉體術和精神力,但他腦海中記憶還在,爭鬥起來實力自然不弱,何況對方還是個傷員,一拳一擊拳拳到肉,許逸也不會講江湖義氣,專注攻擊對方受了傷的那隻手。
許逸的動作雖說不及對方狠辣,但他動作卻絲毫不遜色於對方,下了狠手揍了對方一頓,對方還想用匕首攻擊許逸的肚子,被許逸一腳踹開,匕首落在地板上,發出“哐當”的響聲。
匕首落下的一瞬間,許逸看到了對方眼眸裡深深的怨毒。
這一場危機算是解除了。
炭頭流著的血跡還沒有乾,許逸卻已經聽不到這狗子的哀嚎聲了。炭頭黑乎乎的毛上沾著血跡,看上去分外刺眼,許逸閉上眼睛,轉過身來,牙齒一咬,雙腿拚儘全力踢在對方的肚子上,聽著對方隱忍著的悶哼聲,許逸破口大罵:“我日你媽!我艸你媽!你媽逼!”
“嗚……”
許逸猛然低下頭,隻見炭頭原本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許逸,偶爾發出微弱的叫聲。
看到它這個樣子,許逸終於控製不住情緒,鼻子一酸,抱著炭頭開車去了醫院。至於那個行凶的犯人,安頓好炭頭之後,許逸順便也把他扔進了縣裡的警察局,至於他能不能憑借武力逃脫國家機器的追捕,那就要看他的骨頭到底有多硬了。
“炭頭,炭頭怎麼這樣了?”許逸到了縣裡醫院之後,許媽也火急火燎趕了過來,“看到家門口那攤血,我嚇都嚇死了,怎麼回事啊小逸,還有炭頭……”
許媽看到炭頭渾身是血、可憐巴巴的模樣,眼眶都紅透了。
許逸搖了搖頭,和許媽大概解釋了今天發生的事情。至於對方是誰,為什麼會到家裡來,許逸也是一頭霧水。
至少從對方的表現看,他應該不是許逸的仇人。
……
炭頭的肚子被劃開了一道口子,傷得很重,雖然狗的恢複力強,可這一場還是讓炭頭肉眼可見地癟了下去,肚子也瘦了一圈,每天看到許逸和許媽就黏糊糊地跟上去,尾巴搖個不停。
這件事情導致的後果也很明顯——炭頭膽子小起來了。以前看到刀它都不害怕,現在許逸和許媽一旦用了菜刀或者水果刀,這狗子全身的毛立刻炸起來,身子矯健,跑得格外靈巧。
許逸也花了更多時間來陪伴炭頭,以前缺失的耐心全撲到炭頭身上,這狗子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日子過得比神仙都要快活,也就把之前的遭遇忘的差不多了。
但這件事情並沒有徹底結束。許逸中途去警察局做過幾次筆錄,把事情的過程原原本本告知了警察,而最後一次做筆錄的時候,接待許逸的是一個中年警察,肩膀上的星星比小年輕要多。
“犯人的身份我們已經查出來了,許先生,你幫我們做了一次好事啊。”說話的警察笑容溫和,“這個人叫張毅生,是個身上背了好幾條人命的逃犯。他以前當過兵,手上有功夫,犯了錯出來之後,就跟著幫派後麵混江湖,坐過牢,為財殺過好幾次人。”
許逸眉頭一皺:“這一次他應該不會再出來吧?”
中年警察搖了搖頭:“這一次不可能再放他出來。他本事大,之前為了捉捕他傷了好幾個警員,折損不小。他之前一直在陝省一帶活動,居然流竄到我們蘇省來了,我們之前一直沒有聽到消息。”
說到一半,中年警察忽然拍了拍腦袋:“正事都忘記和你說了,張毅生是個窮凶極惡的罪犯,為了抓捕他,陝省發了幾個懸賞金,能有相關信息就獎勵5萬,像你這樣的,陝省那邊獎勵20萬。”
“還有,陝省同僚捉不到的人,被我們蘇省見義勇為的群眾捉住了,省廳這一回在同行麵前大大漲了麵子,咱們市裡和縣裡也一定有獎勵,到時候請你積極參加我們的活動啊。”
許逸倒不在意獎勵的事情,他在思考一個細節:“鐘警官,既然這個張毅生是陝省人,他對我們蘇省的情況根本不了解,更不用說一個鄉鎮一個村,他是怎麼摸到我家,而且還知道我家有錢的?”
中年警察解釋道:“根據張毅生的供詞,他聽到有人談論‘許氏’的效益,這才知道‘許氏’的老板很有錢。追問之後,他摸到了你們村,拿刀威脅了你們的一戶鄰居,是對方告訴他你家的具體位置,建議張毅生到你家實施搶劫。”
“鄰居?”
“嗯。”中年警察點了點頭,“根據張毅生的供詞,對方是一個頭發微卷、皮膚白、個頭不高的婦女,和你家隻隔了幾步路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