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雲頭鎮是不是該叫克勞黑——cloud head。
雲尾鎮叫克勞泰爾——cloud tail。
許逸頓時產生了一種既傻逼又萌萌噠的詭異錯覺。
他的心真的好累。
撇開神奇的名字不談,新款葡萄酒的進駐確實彌補了葡萄下市後的空白,橙子畢竟再過一段時間才能售賣。也因此,許氏的熟客們看到櫃台裡新加入的產品時,眼睛都不由一亮,但再看一眼標價,他們的臉頓時皺成了苦瓜。
“個、十、百、千……臥槽,一萬多塊的葡萄酒!”
“我以為許氏的果汁已經不便宜了,誰知它還能來更狠的!”
“對新產品滿腔喜悅的我頓時被現實放了一記冷槍,麻麻,我為什麼這麼窮?”
“貧窮限製了我的想象力……話說,這款威斯克勞葡萄酒好像也不是許氏生產的,為什麼會出現在許氏的門店裡?”
顧客的追問很快得到了解答,這下他們看向葡萄酒的眼神就不是嫌棄了,而是滿滿的渴望,但渴望歸渴望,一個可怕的現實是——他們仍然買不起。
許氏的水果雖然貴,花上兩三百打打牙祭還是不成問題的,但這款所謂的威斯克勞葡萄酒,光是擺在那裡安安靜靜的模樣,就足以讓在場多數人退避三舍。
當然,對於有錢人來說,這樣一瓶酒根本算不上什麼。
日常來許氏買水果的趙大爺就是其中一位。
他是許爸在蘇錦市的棋友之一,常年穿著黑布鞋、一件洗得發皺的灰色襯衫……許爸一直以為他家裡條件不好,見他來買水果總會給他倒點水、放些點心,還會給他送一瓶飲料。
直到被店員提醒:“買得起許氏的本地人條件怎麼會差?”
許爸這才恍然大悟。不過知道歸知道,許爸對趙大爺一直都很客氣,對方也投桃報李,某天送了許爸一塊手表。
俗話說窮玩車富玩表,可許爸骨子裡就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哪裡知道手表的好壞?他當然不好意思收,可趙大爺威脅他不收就不來買水果也不找他下棋,許爸才勉勉強強收下了。
手表他戴不慣,就放在櫃台上,也沒太在意,後來的某一天,林經綸戴著新買的手表大搖大擺進了店:“許叔,來瞧瞧我新買的手表,勞力士的,好看不?”
他買的是勞力士經典款的綠水鬼,花了十萬塊,雖說現在有了錢,可這個價位還是讓林經綸肉疼了一陣子,換句話說,他這是把一輛車戴在了手上,能不心疼嗎?
許爸哪裡懂這個,隻嗬嗬笑:“我最近也得了塊手表,是一起下棋釣魚的趙老頭送我的,你說我怎麼能戴那個呢?我記得是放在……哦,找到了!”
許爸舉著那塊手表,笑容憨厚:“就是這塊。”
林經綸一開始還沒有在意,仔細一看——臥槽!臥槽!臥槽!
江詩丹頓的縱橫四海係列!
“不會是假的吧?”送表,還一送就是十幾萬,這聽起來就像是個玄幻故事。不過林經綸這陣子就想買塊好點的手表,也認認真真做了不少功課,他雖然學習不在行,可搞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卻是一把好手。
盯著那塊表觀察了很久,林經綸越看越像真的,他都想找人鑒定去了。
半晌,他想到了一個主意:“叔,趙大爺叫什麼名字你知道不?”
許爸皺起眉:“這個……你讓我想想,叫趙明新還是趙明遠來著,我也記不太清了。”
林經綸打開百度就開始搜,第一個趙明新沒搜出有用的信息,他又搜第二個趙明遠。
林經綸:“……”
!!!!
所以許爸到底是什麼神奇人物?在街頭釣個魚下個棋居然就能認識這樣的大佬!還得到了大佬的看重,送他十幾萬的手表!
林經綸吞了口唾沫,壓抑住八卦的衝動:“叔,這個是趙大爺沒錯吧?”
許爸湊過去一看,點點頭:“對,就是他。”
然後,兩人盯著趙大爺的百科念了起來:“趙明遠,xx年生,恒星實業董事長,個人資產xxx億,退休前曾任蘇省商會主席……”
光念百科林經綸就念了一分多鐘,趙大爺身上的一大串頭銜著實把許爸和他都嚇住了,誰知道穿著舊衣服舊鞋子的大爺居然如此豪富,就像武俠裡的掃地僧,功力驚人卻保持低調,從未引人注意。
許逸聽林經綸說了這件事,對自家老爸的遭遇也有些無語。但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許爸又不是占小便宜的人,都不用趙大爺來買,自家水果一上市他就給對方留一些。要是回一趟家,後備箱必然塞了家裡養的雞鴨帶過去。
趙大爺見識了太多吹捧討好他的人,如果一開始他沒和許爸認識,恐怕也會把許爸歸類到溜須拍馬的人當中,可他既然和許爸認識,又相信許爸的人品,見了這些東西也就不會亂想,反而欣然笑納。
許氏的葡萄酒一上市,趙大爺就出現在了門店,問許爸:“這酒怎麼樣?”
許爸撓了撓腦袋:“我又不會喝,你問我也沒啥用。我兒子說這個酒還可以呢,要不你先拿回去喝喝看,幫我嘗嘗味?”
趙大爺:“……”
他對這樣不負責任的回答也相當無語,要是他那個沾了一身臭脾氣還小資的孫子知道了,一定會說這是“農村人粗俗的諂媚”,偏偏趙大爺還特彆享受。
這當然不是諂媚,最多是傻,收了他那塊表不好意思,想法子還人情呢!
但在趙大爺看來,他和許爸之間沒有所謂的人情,彆的不說,就他這兩年在許氏買水果,吃著吃著身體健康了不少,年輕時候拚搏留下的老毛病都差不多快沒了,人家退休是熬日子,他退休是真的在享受生活。
他都沒想過自己這輩子還有這麼快活的日子,彆說送一塊表,就是給一億他都樂意!
趙大爺最終還是付了錢,拎了兩瓶酒回去,他相信許爸的人品,產品不好對方也不可能賣出這麼高昂的價格。
趙大爺拎著兩瓶酒上了樓,其中一瓶放進酒櫃裡,和他之前收藏的紅酒擺在一起。他喝過很多酒,喝得多了,自然也就會品鑒了。
另外一瓶趙大爺則拎著下了樓,放到餐桌上,打開瓶塞,一瞬間,一股酒香就飄在他鼻間,趙大爺連忙拿來一個酒杯,倒了一些,輕輕晃了晃。
酒香頓時更加濃烈了。
聞到這股味道,趙大爺眼前就是一亮:“素珍,素珍,快過來……”
“怎麼了?你這死老頭子,我在敷麵膜呢!”下樓的是一個身形窈窕、氣質優雅的女人,臉部和頸部的皺紋都很少,看上去不過才40多歲,但實際上,她今年已經63歲了,隻比趙大爺小5歲。
趙大爺最看不慣自家老婆子這副小資做派,孫子也學到了她這副亂七八糟的樣子。
趙夫人年輕時候留過學,正經的名校研究生,家庭條件好過趙大爺一大截,又漂亮又有錢,屬於每個男人都缺少的妻子的類型。
趙大爺死纏爛打才把老婆追到手,當了一輩子的妻奴。
彆看他這兒看不慣那兒看不慣,在老婆子麵前,那是屁都不敢放一個的。
趙夫人揭下麵膜:“怎麼了,老頭子?”
“嘗嘗這個酒。”趙夫人這方麵比趙大爺還懂一些,畢竟宴會社交是女人的拿手絕活兒,男人聚會還要喝些白的,女人基本都喝紅的。
“行。”趙夫人點點頭,昂著脖子喝下了杯子裡的葡萄酒。
“怎麼樣?”
趙夫人眼睛微微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