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太重,腳下就容易找不到方向。
黎芊芊踩著來時的石階一步步往下走,卻仍然在無意間岔了路。
一株高至房頂的桃花樹兀地撞進眼裡,夜風吹動枝條,頃刻便洋洋灑灑下出一場花雨。
黎芊芊伸手,粉色的花瓣沾了兩三分潮氣,沉甸甸落在手心,微微透著涼意。
她抬起眼,烏黑的雲層間不知何時升起了一輪皎月,漫天清輝照映著花影,一座青竹小院與她佇立而望。
夜半三更,山間獨屋。
黎芊芊內心卻意外的平和,沒有絲毫慌張和恐懼,仿佛它本來就應該出現在這,被她遇見。
螢燈遇光光芒逐漸變得黯淡,黎芊芊三指並起正欲捏個火訣,耳畔傳來輕響。
啪嗒。
臨花的窗沿露開一條縫,掉在頂上的桃花隨之跌落,黎芊芊的目光追著它往下——
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穩穩托住。
“深更半夜未經允許,擅自闖入彆人家門,蓬萊的禮數便是如此教的麼?”
聲如月下清風,徐徐朗朗。
出口的話卻不大動聽。
黎芊芊看過去。
竹屋內不知何時亮起了燈,透出的光昏黃柔和。
窗台上,男人神色懨懨,曲肘支著額頭,落在另一隻手上的花朵,不知被施了何種術法,懸在他的指尖上緩慢旋轉,好似一盞流轉的小花燈。
“我不知道這裡住著人,請師兄莫怪。”黎芊芊如實說。
師兄?
好似聽見了什麼有趣的東西,男人略側過頭,披在肩後的長發順勢滑下,狹長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目光從指尖移開,
“住在蓬萊的未必就是你師兄。”他似笑非笑地望向她。
眸光清冽,眼尾一點紅痣卻顯得多情。
黎芊芊移開視線,轉而落在他天青色的衣袖上。
波紋式樣的銀跡呈水流走勢盤至袖扣,旋成一個小圈,宛如遊龍一般靈動。那是師尊親傳弟子獨有的標記。
蓬萊現今有三位師尊,親傳弟子共九人,雖然多數人不在意,但嚴格說來的確隻有內門弟子才夠格尊人家一聲師兄。
黎芊芊改口:“蓬萊島十步芳草,人才濟濟,芊芊眼拙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那人不答,反倒看向她腰間米袋,手指微微一曲。
黎芊芊稍愣,下一眼便見米袋落到了他手上。
“那是我——”
借來的。
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