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微微一怔,隨即對周立說:“你也一起嗎?”
“是的。”周立的臉上不自然地露出一種為難的表情說
,“沈總,公司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們也是沒辦法……”
沈思擺了擺手,打斷了周立的解釋,平靜地說了三個字:“我同意。”
冷文彬怔了一下,他似乎沒有料到沈思會這麼輕易就同意自己和周立的辭職。
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多想,便從包裡掏出準備好的辭職報告,放在了沈思的辦公桌上。“這是我的辭職報告。”
周立也拿出了自己的辭職報告放在了桌子上。
“還有……”冷文彬停頓了一下說,“我們部門其他的人也在這份報告上簽了名,他們也要離開公司。”
“你說什麼?!”沈思腦子“嗡”地一聲就漲了,她驚訝地望著冷文彬,站起身一把抓過那份辭職報告,她已經顧不上去看每一句話,而是徑直翻到了最後一頁,一排排清晰可見的簽名赫然在紙上躍入眼中。
沈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冷冷地問:“這是為什麼?”
冷文彬輕描淡寫地說:“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前途打算,這似乎沒什麼可奇怪的。”
沈思說:“可我也有理由認為是你在蠱惑人心。”
冷文彬麵無表情地說:“沈總太高看我了,我可受不起。”
沈思又看了一眼報告,指著上麵的兩個名字說:“孔捷、張元,他們不是白山鬆仁露長沙和成都辦事處的經理嗎?他們走了,市場怎麼辦?”
冷文彬說:“這個問題也不是我應該考慮的。”
沈思鐵青著臉望著冷文彬,半晌之後,她冷冷地說:“你們走吧。”
冷文彬起身剛想走,沒想到周立在一旁說:“沈總,稀奇可樂提成的事,是不是……”
沈思緩緩地坐下來說:“該給的錢一分都不會少你的。”
說完,他拿起電話撥通了財務經理高虹的號碼說:“高經理,一會兒冷總和周經理過去結算工資和提成獎金。”
高虹在電話裡說:“是按前一段時間你給我的那個提成方案的比例嗎?”
“是的。”沈思放下電話,對冷文彬和周立淡淡地說,“你們可以走了。”
冷文彬和周立對視了一眼,一言不發地走出了辦公室。
沈思望著桌上那兩份辭職報告書,和上麵那密密麻麻的簽名,一種窒息般的虛脫再次襲來。她隻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塞住了胸口,眼淚不知不覺間竟然流了下來。
哭了一會兒,她感覺好多了,情緒也漸漸平息下來。她走到窗前,向外麵望去。
心裡想:冷文彬和周立沒有錯。誰都有權力決定自己前途,在趨利避害的本能驅使下,任何人都沒有理由和公司一起陪葬。可是,這種沒有絲毫預兆的突然辭職本來就不合程序,而且還帶走了公司原有的大半人馬,這種雪上加霜的做法,是道德層麵的問題還是本質使然呢?
難道是自己錯了?是不是太意氣用事了,沒經過任何的交接手續,就這樣讓他們走了。她覺得自己似乎也沒有錯,難道自己不同意對方的辭職,就能留住他們嗎?所謂的交接又有多大意義呢?
思來想去,沈思得出一個結論:雖然自己在這件事上沒有錯,可自己是公司的總經理,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無能而致使公司陷入了不能自拔的境地,這才會讓這個原本就不穩固的架構愈加迅速地坍塌了。
“南溟已經得救了”……這曾經是自己一個多麼天真的想法。
一想到這裡,她的臉上不禁顯出了一絲輕蔑的笑容。一個曾經自己認為已經得救的企業,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要死掉了,這本身就是一種多麼讓人難以接受的嘲諷。
沈思走回桌前,又呆坐了半晌,然後撥通了陳小漁的電話。
……
冷文彬和周立各自拿著兩個厚厚的信封,坐進了汽車的駕駛室。
周立說:“大哥,咱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太不近人情了?”
冷文彬麵無表情地說:“商場的叢林法則就是適者生存,我們彆無選擇。”
周立望了一眼公司辦公樓的大門,歎了一聲說:“話雖然這麼說,可我這心裡還挺不是滋味的。這麼大的公司,難道真的說垮就垮了?”
冷文彬把那個厚厚的信封裝進了自己的手包裡,說:“垮是一定的,隻不過就是一個時間問題。走吧,我們也得抓緊時間準備我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