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身上附著無麵鬼,彆的隊員可以使用的無線耳機他不能用,除非他不顧無麵鬼的安危,想把無麵鬼給超度了。
對於楚巍然的困境,鐘九道是這樣說的:“你想靠役鬼通過考試,就要承擔役鬼的後果。真以為天師是完全奴役厲鬼的嗎?鬼契本來就是相互的,天師也要受契約束縛的。”
楚巍然無奈,隻能放下無線耳機,他乾脆不戴這東西好了,免得他忍不住想聽。
既然不能用無線耳機,楚巍然決定給自己施加另外一個buff。
他跑到洛槐麵前,握住洛槐的手,認真說:“把你的運氣分一點給我吧,你說一句‘楚巍然你一定會沒事的’,給我加點幸運。”
“你當我是遊戲加狀態的npc嗎?”洛槐哭笑不得。
“我相信你的運氣。”楚巍然神色十分認真。
“我倒是可以給你祝福,隻是……”洛槐冥冥之中感受到新的因果漸漸成型,“你確定要欠下我這樣一個祝福嗎?”
來生不知道又要用什麼來償還了。
“拜托拜托。”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許下什麼承諾的楚巍然哀求道,“我不能離開B組。”
“好吧。”洛槐握住楚巍然的手說,“不管遇到多困難的事情,你都會逢凶化吉,高分通過測試。”
楚巍然總覺得自己被什麼言靈之神庇護了,開心地向洛槐揮揮手,下了殘念穀。
連莊信博在內,一共21名隊員進入殘念穀內,他們被放置在不同地點。
鐘洪倩現在已經是B組外聘的專家,她戴上通訊器,坐在指揮台隨時給隊員指示。
隊員們身上都戴著通訊器和鐘九道用顯形符處理的攝像頭,能夠錄製下殘念穀的一切,實時傳遞給總台,這些以後也會作為未來隊員的教學視頻,是很珍貴的資料。
鐘洪倩的任務是用她豐富的經驗做出指示,但如果真遇到很強大的厲鬼,信號就會無法傳遞出去,因此鐘洪倩能起到的用處並不是很大。
莊信博在殘念穀見到了很多血腥的畫麵,他想到鐘洪倩在上麵看,直覺伸手捂住鏡頭。
鐘洪倩注意到莊信博的鏡頭黑了,問道:“莊信博?能聽到嗎?你是遇到什麼危險了嗎?為什麼鏡頭黑了?”
莊信博道:“沒遇到什麼危險,就是不想讓你看到殘念穀的東西,太血腥了,讓人心臟不適。”
鐘洪倩沉默了下,提醒莊信博:“莊警官,我是鐘家的人,6歲就下殘念穀了。”
鐘家進殘念穀年紀最小的是鐘九道,他3歲便下殘念穀,其次便是6歲入穀的鐘洪倩。
其實鐘老二要求鐘洪倩也3歲入穀,好樣樣超過鐘九道。但這麼做實在太不人道了,鐘洪倩的母親護了孩子三年,等她6歲時,鐘老二實在忍不住,把女兒丟進穀裡,要求她像鐘九道一樣在裡麵待滿七天。
鐘洪倩在穀裡哭過恨過求救過,卻始終沒人來救她。直到最後她精神承受不住,在穀底暈倒才被人鐘老二救上來。
那一次,年僅6歲的鐘洪倩在殘念穀足足待了三天,已經是鐘家除鐘九道外最好的成績了。
可是鐘老二不滿意,他大罵鐘洪倩沒出息沒用,要不是生了這麼一個沒用的女兒,他一定能超過鐘老頭成為家主,全是鐘洪倩影響了他的前途。
鐘洪倩嚇到高燒40度,整整一個星期才退燒,命都沒了半條,醒來後沒有得到父親的誇讚,隻換來一頓怒罵。
她理所當然地以為是自己太沒用,後來趁著父親不再又偷偷地下穀底待著,就想超過鐘九道的記錄。
慢慢地,她變得不再害怕殘念穀,也不覺得這裡很可怕,反正這些殘留的惡念永遠比不上鐘老二的訓斥對她的傷害大。
留在殘念穀內,至少能裝出很努力很上進的樣子,至少不用聽父親的訓斥。
她在殘念穀內很安心,也並不覺得自己可憐。
這時她聽到莊信博說:“那不一樣,我不能因為你已經習慣了這種精神暴力,就繼續對你施加暴力。一個人被打得多了,對疼痛的閾值就會提高,再打他他也不會覺得太疼,可是對身體的傷害是不變的,隻是耐受力增加了而已。”
“可就算你一個人關掉攝像頭,還有20個隊員呢。”鐘洪倩笑笑。
莊信博下令:“所有人,關閉攝像頭。”
鐘洪倩道:“所有人,不許關閉攝像頭。你們是B組第一批經過係統訓練的專門處理靈異事件的隊員,你們錄製的每個視頻對未來的成員都有教育作用。莊信博,我明白你的好意,有你這句話,我就不會害怕的。”
其實她本來就不怕,但有莊信博這句話,鐘洪倩感覺6歲的自己好像被什麼保護了。
莊信博沒辦法,隻能打開攝像頭。
其實他知道鐘洪倩比他們在場所有人都強,可就是忍不住想到她,想對她好,照顧她。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眾人繼續向下探索,莊信博遇到了第一個鬼,那是個小女孩,她坐在畫著圖,她畫的圖都是光怪陸離的怪物,怪物們傷害著一個皮球,皮球在地上滾來滾去,變得又臟又醜。
小女孩畫的圖全部變成真正的怪物,看起來十分可怕。和莊信博一起的隊員直覺這是厲鬼,舉起槍要射擊,被莊信博按住了。
“我覺得這是個普通鬼。”莊信博說。
按理說,這時鐘洪倩應該給出正確的指示,告訴莊信博他的判斷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並給出合理的試探防範。
可當她看到那個小女孩時,鐘洪倩愣住了。
她看向站在一旁的鐘九道,問道:“這是什麼鬼?”
鐘九道說:“我不可能憑空捏造出性格各異的鬼,這些假鬼是吸收了在場眾人的殘念幻化而成的,有些是鐘家人的,有些是這些隊員自己的,至於鬼會變成什麼樣子我也不清楚,因為這這些都是殘念自己幻化的。”
鐘洪倩看向那個小女孩,這孩子和她小時候太像了。
莊信博遇到的,該不會是她的殘念吧?
這時和莊信博一起的隊員問鐘洪倩:“鐘專家,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行動,請指示。”
鐘洪倩愣了一下,她看著那個玩皮球的小女孩,張了張嘴,隻能說出:“我不知道。”
她不了解自己,也不清楚這道殘念該如何才能消散,更不知道這是個厲鬼還是普通鬼。
這時,小女孩抬頭看向莊信博,臉上血淋淋的,她對莊信博笑了笑,露出缺了一顆的門牙,說道:“叔叔,我畫得畫好看嗎?父親說我的畫好難看,我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讓父親滿意。”
莊信博隱約覺得,這一次他的回答如果不對,小女孩極有可能從普通鬼變成惡鬼。
他從應急包中取出一張濕巾,為小女孩擦擦臉,這才看到她臉上之所以血淋淋的,是因為她臉上有很多被打的傷痕。
他把柔聲說:“畫得很好,我從來沒見過力量如此強大的畫。”
小女孩很開心。
這時莊信博用濕巾把那個皮球擦乾淨,放在小女孩懷中說:“隻是偶爾也要對自己好一點。”
“對不起,我太笨了,不會洗球。”小女孩低下頭沮喪地說。
莊信博道:“沒有那回事,你是小孩子,還在學習期,有不會的事情很正常。你可以任性一點,讓我幫你把球洗乾淨,畢竟我是靠譜的大人。”
“可是父親說,不會做這些事的我是個大笨蛋,沒出息。”小女孩看著莊信博,等待他的回答。
莊信博道:“能說出這樣的話的人,不是個靠譜的大人。也不想想他五六歲的時候會做什麼,一味隻知道要求彆人。你很棒。”
在這句話的誇獎之下,小女孩臉上的傷消失了,她對莊信博笑笑,大聲勇敢地說:“叔叔,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莊信博說。
小女孩微微一笑,轉了個圈,化成鐘洪倩的模樣,隨後消失了。
莊信博望著小女孩的身影呆住了。
攝像另一邊,鐘洪倩看著視頻畫麵,喃喃道:“原來我需要的就這麼簡單。”
可笑她竟一直沒有想通,被自卑的情緒控製了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