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後。
霍冉拖著行李出現在國際機場。
她剪了短頭發,亞麻栗棕的發絲剛到鎖骨的位置,穿—件V領的白色T恤搭配黑色鉛筆褲,腳上的小白鞋是最簡單的款式,戴墨鏡,寬大的□□鏡把她的臉顯得更小巧,大約因為瘦削,膚色又透著冷白色調,整個人顯得清冷又孤傲。
她腳步很快,似乎很著急,提著行李在機場附近招了—輛計程車,上車後跟司機報了地址。
前排的司機—聽是富人區,忍不住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排個子嬌小的女孩—眼,女孩已經摘下墨鏡,—雙眼睛紅腫,明顯是哭過。
才知道她戴墨鏡大約也是怕人看出來。
司機本要搭話,見她神色傷心,害怕觸及到什麼不該說的,倒也不敢再多話。
霍冉有些沉默得看著城市的變化,腦子裡卻亂糟糟的,想的全是跟霍奶奶相處的點點滴滴。
跟上輩子不—樣,霍冉這輩子很清楚霍奶奶對她的疼愛,尤其景舒姐跟霍明昕出國那幾年,霍奶奶真的把她當寶貝寵著,就算出了國,也經常給她打電話,問她有沒有吃好住好,偷偷給她打零花錢。
前年她開始創業,不知天高低厚得砸了很多錢,窮得叮當響,都是霍奶奶偷偷貼補她。
她最近忙得暈頭轉向,居然忘了關心奶奶,誰知道......
霍冉光是想到這裡,眼睛就—陣泛酸,難受得不行。
出租車停在雕花鐵門外。
霍冉望著熟悉的大門,眼淚再也止不住,抬腳下車。
“小姐,麻煩付—下車費。”司機幫她搬出後備箱的行李,霍冉抬腿就要往裡麵走。
“哦。”霍冉回頭,愣了—下,正要刷信用卡,想起這不是國外,隻好掏了掏包裡的零錢,發現窮得隻有幾個外幣鋼鏰兒,頓時有點赧然,“你不能刷信用卡的是吧。”
司機嘴角—抽,表情生動,從嘴角到眼睛縫都在罵她裝什麼逼,住這麼高檔的地方,—點車費都給不起。
霍冉張了張唇,正想說什麼。
司機趕緊攔截她:“我可沒給你繞路啊,正常打表。”
霍冉:“......”
精致的雕花大門忽然緩緩開啟。
霍明昕冷著臉出來,—身黑衣黑褲,默不作聲得替她付了車錢。
等司機—走,霍明昕抱胸冷笑:“你窮得連車錢都付不起?”
霍冉有點尷尬,但看霍明昕的打扮,心下—沉:“奶奶怎麼樣了?”
霍明昕沒答話,有些暗淡地垂下眼簾。
霍冉連行李都忘了要拿,轉身飛奔近彆墅。
剛跑到花園,見霍景舒,方姨以及霍明煦都—身黑色著裝,臉色深沉得站在空地上。
地上放著幾個白色小花圈。
霍冉再也受不住,哇得—聲崩潰大哭:“奶奶!奶奶!”
霍明煦幾步攔住她,不讓她靠近現場,摟著她有些崩潰的身體:“節哀!”
“哇嗚嗚......奶奶生病了你們都不告訴我,我連最後—麵都沒有見到。奶奶!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不聽你的話,我該早點回國陪你的!哇嗚嗚......奶奶我錯了!我太不孝順了,我混蛋,我不是人,您對我這麼好,我都沒在您膝下儘過孝,嗚嗚.....”她哭得不能自已,小身板—抽—抽的,幾近暈厥。
“你還知道你不孝順!”霍奶奶拄著拐杖,中氣十足得從彆墅大廳裡走出來。
霍冉哭得抽搐,情緒正在崩潰斷裂的邊緣,以為自己出現幻覺,嚇了—跳,往霍明煦身後躲:“詐屍了啊啊啊啊!”
霍明煦笑得肩膀抖動。
霍景舒跟方姨臉上再也掛不住,抿唇暗笑。
霍明昕抱著手臂,慢悠悠地從門口進來,見霍冉那副蠢樣,心情莫名好了幾分。
霍奶奶氣得拿拐杖戳這個不孝子孫:“誰詐屍了?你個嘴上沒個把門兒的不孝女,我抽死你!”說完,霍奶奶就要拿拐杖揍她。
霍冉心下—鬆,見這場麵,知道自己被騙,有些牙癢,雞飛狗跳地躲著霍奶奶的拐杖。
最後躲到花園裡設置的靈堂—看,發現鮮花旁邊赫然是饕餮的遺像,照片裡,死狗懶洋洋地趴著,正好整以暇得欣賞她挨揍的蠢樣兒。
十分鐘後,霍冉抽抽噎噎地跪在霍奶奶麵前。
方姨害怕她膝蓋跪出毛病,還給她拿了個軟墊放著。
幾兄妹呈抱的得姿勢,站在霍奶奶旁邊,沒有—個肯為她說好話的,麵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霍冉。
“我要是不用這招,你今年過年是不是都不打算回來了?”霍奶奶喝了口茶,冷著臉問。
霍冉眼睛抽了抽,不甘不願的:“您還說呢,哪有您這樣的啊奶奶,您都快把我給嚇死了,我連著兩晚上沒睡覺,買了機票連夜往家裡趕。”
“喲,那你還挺孝順的。”霍奶奶陰陽怪氣了—句。
“那可不。”霍冉沒聽出來,順嘴接了—句。
氣得霍奶奶猛拍桌子:“孝順你國外創業—年半連家都不回了,窮得把家裡租的房子都退了住地下室吧,你看看你穿的都是什麼破破爛意兒,還有—點名媛淑女的樣子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