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姝看著柳蓮,她雖不喜柳蓮,但畢竟和岑逸青是至親,若是柳蓮真是被其他東西所害,她也不會坐視不理。
可此時柳蓮印堂全黑,呈死相。
不過讓岑姝疑惑的是,這病房裡的死氣太過濃鬱,有些不太正常。
“爸,醫生怎麼說?”岑姝轉過頭看向岑逸青。
岑逸青重重歎了口氣,“你奶奶她身體一直挺好,不過上了年紀了,以前勞作時候積攢下來的病痛也就找上門了,這次又受了刺激,腦淤血。”
柳蓮年紀大了,身體各種毛病都有,根本扛不住手術,現在的情況就兩個字‘等死’。
岑姝不知該怎麼安慰,靜靜地靠在窗戶邊。
這時,手中的電話再次響了起來,來自岑沁。
岑沁人在國外,一時半會根本回不來,從林嵐那裡知道消息的時候,大腦瞬間嗡了,一片空白。
這才壓下心中的不安,顫抖著給岑姝打電話。
電話接通。
岑沁一下子突然沒了言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這些年一個人在京城打拚,吃了不少苦,很少能回憶起柳蓮曾經對她的好了,可此時,那些她以為忘卻了的回憶卻再次湧了上來。
柳蓮重男輕女嚴重,可卻也曾在她害怕打雷的時候把她抱在懷裡安慰。
也曾走三十裡的山路給她和岑逸青送吃的。
一點一滴。
人死如燈滅。
岑沁一直以為自己恨她,可此時陡然聽到柳蓮快要去世的消息,卻生出些許悲涼和哀傷。
人心就如這世界一般,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
“小姑,你要看看她嗎?”
岑姝聽著電話那頭岑沁隱隱的啜泣聲,開口問道。
岑沁嗓音有些啞,“好。”
兩人掛斷了電話,重新撥打了視頻電話。
而床上的柳蓮似有所感應一般,竟微微睜開了眼,一直在叫的岑沁的名字,“小沁,小沁……”
視頻對著病床上的柳蓮,將她的狼狽和憔悴一並呈現在岑沁眼前。
柳蓮看不見岑沁,一旁的岑逸青像是瞬間驚醒了般,一把握住柳蓮的手,“媽!您醒了?”
柳蓮眼神空洞,直直地看向頭頂的天花板,沒有理會岑逸青,隻是自顧自地喃喃著。
“小沁,小沁,媽不理解啊,她們都說師範好,師範好,女孩子找個穩定的工作,再找個人好好嫁了,多好……”
顯然,岑沁離家出走,不僅僅是岑沁的心結,同樣也是柳蓮的心結。
柳蓮沒有文化,虛榮又小氣,交際的圈子就那麼大,自然聽風就是雨,彆人都說師範好,她也就這樣認為了。
她覺得,她是在為岑沁好,卻不曾想岑沁如此‘不領情’,而這一走,就是十年不回家。
柳蓮也感覺到自己快要死了,臨了了,依舊無法釋懷。
岑沁在另一頭聽著,死死捂住唇瓣,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柳蓮已經迷迷糊糊了,說完之後,又開始叫岑雪的名字,“逸青啊,雪兒還那麼小,她一個人怎麼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