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鷺趕緊讓小石調轉車頭, 前往醫院。
她全程皺緊眉頭,但是江景這個王八蛋剛才得意洋洋地把手心上的血給她看之後又像個沒事人似的睡過去了。
屠鷺怕他進醫院這事會引起媒體震動,趕緊給顧-紅打電話。顧-紅說了一個小型醫院的地址, 小石趕緊拐彎。
一路上小石嚇得不行, 鼻涕眼淚一起流, 說萬一江景出什麼事他這個助理也乾到頭了,他才乾三天啊怎麼就這麼倒黴?
屠鷺捏住江景的手腕, 讓小石不要說話。片刻,眉頭鬆了鬆:“他身體沒大事,隻是胃出血。”
小石的眼淚一停:“你怎麼知道?”
屠鷺道:“我就是知道。”
她讓小石趕緊看路, 到了醫院醫生果然說沒什麼大事,隻是長期隻喝酒不吃早飯導致急性胃粘膜出血,休養兩天就好了。
小石鬆了一口氣,回過神都快虛脫了。仰起頭看向屠鷺, 一臉崇拜:“林小姐,您說得真準。要不是全靠你冷靜指揮,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屠鷺看著即使昏睡過去也要牢牢握住自己手腕的江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色恍惚了一瞬:“如果不能冷靜,怎麼能當好一個助理呢?”
明明是睡著的江景,此時卻勾了一下嘴角。
期間顧-紅來過一次, 被江景打發走了。他醒來後就一直要求回家。屠鷺和小石拗不過他, 隻好把他送回去。
在香城江景也是有“家”的, 就是屠鷺看見的那片海景彆墅之一。
車子上山的時候, 天已經擦黑。從近望去,她在小酒店裡看到的星點光芒全都變成滿月般的光。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細雨, 路燈的光暈也變得朦朧。
到了彆墅, 江景往沙發上一癱, 擺擺手讓小石趕緊走。
小石看向屠鷺:“林小姐,江哥突然生病我也沒想到。麻煩您一天了十分抱歉,我這就送您出去。”
屠鷺道:“客氣,麻煩你了。”
她轉身就要走,剛剛躺在沙發上還半死不活的江景猛地一睜眼,看著小石道:“你是我的助理還是她的助理?”
小石不明所以,下意識地回:“我、我是您的助理啊……”
江景閉上眼,皺眉:“趕緊走。”
“可是林小姐……”
“她不用你管。”江景的音量突然加大。
小石被嚇得一哆嗦,以為屠鷺和江景之間有什麼矛盾,想到江景的那個臭脾氣,小石對屠鷺送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彎著腰就退了出去。
頓時,這偌大的彆墅裡隻剩下她和江景兩人。
外麵的風雨聲更大了,伴隨著海浪的翻滾,一整麵落地窗前十一望無際的幽暗,像是有一張深淵巨口即將吞噬一切。
然而這個燈火通明的彆墅,此時就像是巨浪裡的帆船,岌岌可危卻也給人一種相依為命的安全感。
屠鷺曾在酒店裡暗想以後一定要自己掙一個海景彆墅,沒想到這麼快就進入這裡,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看著在沙發上閉著眼,都燈光下臉色蒼白得像是要化了一樣的江景,屠鷺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你今天晚上應該在醫院觀察。”
江景接過喝了,勉強坐起來:“再嚴密的醫院也有走漏風聲的時候,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傻X媒體有多煩人。”
屠鷺暗道當一個明星像是當一個間-諜那麼小心。不過想起他當歌星的時候,不說粉絲,就說媒體也比現在還要瘋狂。這麼謹小慎微倒也情有可原。
屠鷺道:“那你就要在家裡好好休息了。”
江景吐出一口氣:“哪有那麼多的時間休息,全劇組都等著我趕進度。”
他微微仰起頭,眉頭微皺。明明那麼高的個子但卻因為瘦削在沙發上幾乎要陷進去 。屠鷺看著他愈發淩厲的輪廓,勉強才和記憶中那個光鮮亮麗的大明星對上。
她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坐在對麵。
想了想,語氣難免帶著恍惚:“你當初不是說要成為世界上最厲害的歌手和最厲害的演員嗎?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臉還是其次,聲音變得這麼沙啞,那些粉絲知道了不知道會心疼成什麼樣?
江景睜開眼,緩緩起身看著她。
那雙眼睛還是像以前那麼明亮,但又多了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緒。
澄澈如湖的顏色,卻深邃得像海。他什麼都沒說,但卻像是什麼都說了。
屠鷺內心一動,覺得此時問什麼都沒有意義了,歎口氣道:“我送你回屋休息。”
江景自己站起來,卻踉蹌了兩下,屠鷺隻好扶著他,道:“你最好彆在這裡給我演苦肉計。”
江景咳了兩下,雖然神色還是蔫的,但好歹直起腰走路。
屠鷺把他送回房間。看得出來這個房子是臨時買的或者買回來長時間不用的,連最溫馨的臥室都有一種冷寂的味道。環顧一周,模板式的家具上什麼都沒有放,隻有一排排的酒。
終於知道他為什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江景坐在床上,微微抬眼:“我這裡什麼都沒有,隻有酒。隻能委屈你一晚了。”
屠鷺回頭看他:“當歌手不是不能喝酒的嗎?”
江景什麼都沒說,隻是一笑。
屠鷺這才想起來,對方已經不隻是歌手了,他還是一個演員,一個在國際上嶄露頭角的演員。當演員就要百無禁忌,喝酒抽煙都要忌諱那還演什麼戲。
他故意道:“以前有你管著我不讓我喝酒。現在我就是老板,誰還敢管我。”
屠鷺倚在酒櫃上,頭頂的燈再亮也擋不住夜色和回憶的侵襲。
當初的江景還是封景的時候,可謂是無法無天。就連公司裡最嚴的經紀人□□都拿他沒有辦法。
喝酒在公司裡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對他們這些靠嗓子的明星來說。一條質量上乘的mv的拍攝時長最起碼需要一個月,更何況是封景所在的頂級男團。
在mv拍攝期間,屠鷺成了封景的助理。自從兩人第一次見麵她得罪他之後,他就暗暗憋著一股氣想要找茬,最好把屠鷺逼退讓她知難而退自己辭職最好。
屠鷺知道對付這種人越是退讓對方就越是蹬鼻子上臉,於是采取敵不動我不動的方法,任對方怎麼找事她就麵癱著一張臉,讓對方把拳頭打進棉花裡。
直到一天晚上,幾個人參加音樂盛典,得了一個最佳人氣獎。晚上有人提議慶祝,於是特意從公司偷溜出來變裝去街邊的燒烤攤。
屠鷺晚上要和封景對明天的行程。但一敲門發現他不在,不僅他不在剩下的三個人都不在。
她沒有著急,直接打車不到十分鐘就到了燒烤攤。出現的時候除了封景剩下的三個人都驚呆了。
有一個人問:“我靠,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屠鷺道:“猜的。上周早上馮鳴說這裡的燒烤攤好吃。”
馮鳴就是那個染成金發的明星。
頓時,剩下的兩人都看向了馮鳴,馮鳴不好意思地說:“我就隨便一感歎,你當時不是在給封哥換衣服嗎,怎麼就記住了……”
屠鷺道:“一心二用罷了。”
封景看了看臉色微紅的馮鳴,又看了看麵無表情的屠鷺,冷笑著給自己到了一杯啤酒:“你來這裡乾什麼?怎麼,想向□□打小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