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那一晚上混亂極了。
腦子亂,身上也,亂糟糟的……
她不停在哭,但不是傷心,眼睛裡包的淚水因為竹歲帶來的觸感壓都壓不住。
“好了。”
“不要了。”
這是她翻來覆去嘀咕的兩句話。
但她不確定竹歲聽到沒有,因為她的反應很大,意識又模糊,總覺得,自己的動作和嘴裡的話是相反的,說著推拒的話,卻總在主動靠近……
折騰了大半夜,她哪裡都是沁涼的薄荷氣息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暈眩的腦子漸漸緩過來了。
竹歲抬頭看她,對方衣著整齊,隻是睡衣麵料有些皺巴。
哦,也是她伸手抓過太多次,被她揉皺的。
竹歲來吻她,她拒絕不了,甚至被吻了太多次,一看女人覆麵下來,她下意識就分開唇來迎合……
唇齒糾纏,竹歲用被單裹住她抱著,她嘗到了些淡淡的鹹味,後知後覺……
生理性的淚水因為認知又流了下來,竹歲歎了口氣。
吐息拂在她麵頰之上,隻聽到女人低喃,語氣中飽含無可奈何。
又或許,是還有點寵溺的味道,叫道,“姐姐啊……”
臉頰被捧起來,剛擺脫的唇瓣一點點又來啄吻她的淚水……
將她無意識的眼淚,也一一吞咽下,在她臉頰上也留下,薄荷的香氣。
這一晚上宋真很累,睡得很沉。
竹歲也沒走,怕她半夜反複,隔著薄被將宋真抱在懷裡,門窗緊閉,完全的釋放自己的信息素,讓宋真浸泡其中,放鬆,舒緩……
……
一夜荒唐。
第二天宋真還好沒有直麵事後,因為比起羞恥,她身體發起低燒來。
不是發`情期特殊的低熱,而是真正的病了。
竹歲剛開始沒注意,以為是特殊時期的反應,結果後續看宋真狀態不對,一摸額頭,一測溫度,當即哦豁了一聲……
這場低燒時逾兩天,等宋真能從床上意識清醒再坐起來,竹歲已經照顧了她兩天,而她的初次發`情期,也終於過去了。
時隔兩天,還是羞恥。
甚至有點躲著竹歲,說話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敢問,不敢問意識模糊的那晚上,她到底是個什麼樣子,而竹歲,又用了哪些……方法……
身體的痕跡其實能側麵反應一些。
尤其皮膚內滲入了alpha的信息素,隻要認真感覺一下,被反複照顧到的地方,都殘留著沁涼的感覺,而她身體的敏`感部位,就沒有不感覺到涼的……
窘迫,實在是窘迫。
羞恥,太羞恥了!
她躲著竹歲,竹歲倒還是大大方方的。
大概知道她臉皮薄,也沒在這方麵上開玩笑,就閉口不提。
*
腺素科二組成立,有一周的準備實驗室時間,竹歲給左甜說她生病請假了,左甜那邊想到程琅,倒連連說讓宋真多休息兩天,搬儀器資料,從軍醫大把藥劑和器材挪到腺素科的瑣碎,左甜一個人領導兩個男性實驗員,全部給包乾了。
大三的那個實習生陳業已經決定加入腺素科二組,說定了,大四就在全程在二組實習,在軍醫大拿了畢業證後再正式進入二組。
宋真、左甜和學長曹帆的組織檔案,則全轉入科研院腺素科就是。
搬完東西,左甜擬了張單子,全是之前她們差著,但是卻因為是附屬實驗室的關係,級彆不夠,沒配備上的器材,宋真收到核了一遍,打印出來遞交給竹歲,竹歲也認真比對了一下一組的器材,確認都是剛需,給批了。
再遞交到榮院那兒,榮院就是科研人員出身,隻看過一眼就給過了。
等宋真徹底恢複好,到腺素科二組的新辦公地點時,儀器正好被工人們搬進二組。
腺素科原本就是為z試劑的項目成立的,成立得匆忙,但待遇倒是沒打折,辦公地點都給劃夠了的,人雖然少,還是給劃了能容納兩個小組的區域。
程琅回國之後,啟用了其中一個小組夠的實驗室區域。
宋真這次申請二組成功後剛好,直接把另一邊分給了他們。
兩邊涇渭分明,中間不偏不倚,正好是以竹歲的科長辦公室為中線,分割開來的,兩頭也都有分彆的進出口,除去是同一個領導,可能找竹歲的時候會碰到外,這樣獨立的分區,倒是讓人舒服不少。
至少左甜在腺素科忙活幾天,除了來幫忙的竹歲以外,走她們那邊進出口,就真-沒碰到過任何一組的人。
宋真再到腺素科,東西都齊備了,期間宋真沒出力,還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卻都很豁達,尤其二組私下都知道宋真和程琅以前的關係,都讓宋真好好休息,注意身體。
宋真加入了後續的實驗室布置,工作充實起來,漸漸也淡忘和竹歲的尷尬,竹歲也是一句不提的給足她尊重,兩個人的相處慢慢又輕鬆如常起來。
一周後,二組正式布置齊備,宋真他們四人入駐辦公。
二組這邊布置了彩條彩帶,氣氛歡欣,一組那邊早上,竹歲卻收到了程琅的請假條,病假,說是要去看醫生,竹歲批了,卻什麼都沒對宋真說。
更寬敞的辦公環境,更精密的設備儀器,運算更精良的辦公電腦……
更齊備的實驗條件,更專業的保潔人員,更好吃的食堂……
因為得到宋真保證,對二組更加寬容的頂頭大上級榮院……
一切的一切,都讓附屬實驗室的四人感覺良好,再加上從軍醫大轉到科研院,工資也提高了,看著工資卡上的數字,生活一下子也變得質樸且踏實了起來,簡單的快樂裡,大家都很滿意。
換了辦公環境,宋真和左甜的工位都是靠窗的,竹歲過了兩天,各送了二組的人一份小禮物,送給男生的是桌麵模型,送給宋真和左甜的,是兩個晶瑩剔透的風鈴,都做成動物形狀,左甜的那個是小章魚,宋真的是桃花水母。
顏色均勻分散內部,玻璃製的風鈴清雅,遠看像是水墨畫一般的著色感。
掛在窗沿上,偶爾做數據煩悶了抬頭起來,風一過,吹得風鈴叮當作響,清越的細碎聲,不讓人煩,賞心悅目。
左甜很喜歡,宋真也說謝謝。
“姐姐喜歡就好。”竹歲隻道。
就是宋真下午突然想到什麼,沒忍住在某寶上查了下價格,看完,手抖了……
再看風鈴,那種清雅的韻味驟然就變了,變成了金錢的魅力!
竹歲還是那個竹歲,花錢的手筆真是宋真坐火箭都趕不上的……
宋真本想說點什麼,打開兩個人的對話框半晌,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竹歲送是好意啊,而且她們真的都喜歡……
到底關了微信,抬頭看那水母風鈴半晌,踩在凳子上伸手去夠掛風鈴的釘子,直到把風鈴繩死死固定在上麵了,確定不會有突然掉下來的意外發生,宋真安心了。
回過頭,又不容拒絕的去幫了左甜固定那隻章魚。
左甜給她扶著凳子,怔怔:“是不是太麻煩……”
話沒說完,站在凳子上的宋真堅定:“不!樂意之至!!”
話挺好,就是語氣聽起來,過於鏗鏘有力。
*
入駐了腺素科,宋真提交了請求幫助孕婦的申請,就和她們在附屬實驗室時一樣,軍醫大門診搞不定的孕婦,都可以轉到他們二組,給予合理的幫助。
榮院給批了。
院長也覺得挺好,還表揚了二組。
又一周,腺素科二組開始出入需要幫助的孕婦,大部分都是omega。
竹儀也來複查了,宋真親自給她檢查的,各方麵都很好,打b超,能看到孩子在動,竹儀忍不住笑意,陪同的榮漠也喜氣洋洋的。
上次時間緊,這次宋真認真的詢問了之前竹儀在三區的用藥。
竹儀的回答讓宋真擰眉。
等送走竹儀,宋真拿著竹儀應她要求留下的,之前的身體檢查報告的複印件,想不通。
竹歲回來就看她一臉嚴肅,還以為竹儀有什麼問了兩句。
宋真自然搖頭,但是關於科研方麵的事情,宋真也不瞞著竹歲,說出自己的困惑,“我隻是覺得很奇怪,三區這個看起來像是穩定劑,但是強行的壓製信息素紊亂,並不疏通,又……定義上像是暫時的壓製劑……還是說藥劑在疏通上缺了成分?”
學術界眾所周知,穩定劑能長期用,壓製劑卻是不能長期用的,否則被強壓的信息素一旦反噬,後果不可估量。
看著報告,宋真又把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
“你堂姐能撐到三個月後再爆發紊亂,已經算是成果不錯的了,但是她說,三區當時簽協議的不止她一個孕婦,所以我怕……”
話頓了頓,宋真又搖頭,否定道,“算了,應該是我多慮了,他們應該不會的。”
竹歲沒聽懂:“不會什麼?”
宋真:“知道有問題後,按規定,就該果斷停止藥劑測試了,不會,再出現更嚴重的孕婦吧……”
竹歲好奇,“還能更嚴重嗎?”
“能啊,你姐姐是壓到三個月後,四個月最多流產,七個月胎兒基本剖腹產也能存活了,那你有沒有想過,五六個月大的月份,爆發紊亂,會怎麼樣呢?”
莫名的,這種反人道的設想讓竹歲悚了下,“會嗎?”
宋真嘀咕:“希望是我多慮了,應該不會吧……畢竟三區這麼多年了,研究雖然跨不過去,卻也沒有鬨出人命來……最基本的底線還是,有的吧……”
宋真說的不確定極了。
*
腺素科的二組在一區狂刷孕婦好感度的時候,程琅卻在病假之後,又請了一周的年假。
竹歲照樣給批了。
也照樣沒對二組眾人,提一個字。
程琅在家休息了幾天,晚上不吃藥,依舊整宿整宿失眠。
但她需要安靜一段時間。
至少調整一下再回腺素科,尤其是,有宋真在的腺素科。
手機響了,程琅不耐煩接起來,厲聲道,“佟向露你有完沒完,研發過程和病曆都是屬於保密的內容,我不會說一個字的,你死了心吧!”
“琅琅?”電話那邊的聲音一滯。
程琅也是一窒,倏爾,看了眼手機確認,叫了聲,“媽,是你啊,不好意思,工作……”
解釋過,程母也沒啥,程母關心的是另外的事情。
“對了,端午快到了,你們小兩口回不回江城過啊?”
程琅扶額,“不了,不回來了。”
這話讓程母不高興了,最近的沒發泄的抱怨也上頭了,“怎麼就不回來了,是不是宋真她不讓你回來的,實驗實驗,她隻知道工作,天天那麼忙乾嘛……”
提起宋真,程母要說的就多了,“對了,最近她怎麼一直不接我電話,也太不像話了吧!”
“以前春天的時候還會買兩件衣服寄回來,最近不要說衣服,問候都沒有了,她怎麼回事,你忙就算了,你們總要有一個能找到人吧,她電話打不通,我又怕你在忙,上班時間不好……”
“對了,我讓她換個輕鬆的工作,她考慮得怎麼樣了……不是我說,你們在上京,還是得有個小孩,我都沒嫌棄她是個b,讓她去做人工胚胎,我的要求很過分嗎……”
程琅頭疼如鬥,聽到什麼,猛的反問,“你讓她去做人工胚胎了?媽,你說什麼話呢,知不知道那個技術多傷身體?!”
程母一下子支吾了,“我、我就是想你們……”
程琅懂了,語氣一下子冷了下來,“你還和她說過什麼?”
“你這麼緊張乾嘛,知道你心疼她,但你這是什麼口吻對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