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甜:“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
“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還有另外的極端,信息素紊亂發作時間特彆長,甚至能持續一個月才流產的案例,存在。他們也是最容易被救助的案例。”
“另一種,發作的時間特彆短,他們懷孕之後,壓根來不及到醫院,在家就……來醫院也隻是做流產後的護理了,也和我們見不到麵,更是存在的。甚至有一個群體就是公認的……全都是這種情況。”
宋真長出口氣,低下了頭去。
情緒上艱難,理智卻也讓她認可點頭,“男性omega!”
“女性的alpha和男性的omega,是人群性彆比例中,占比最少的,前者隻比後者多幾個百分點,但是表現出來的情況大不一樣。”
“分化成alpha的女性,平均擁有更高的等級,更好的身體素質,和更卓越的測試智力。”
“分化成omega的男性,大部分等級則偏低,不是不能生育,就是信息素紊亂來的又急又快,五十年前還有男性omega生育的案例,近五十年來,國際上已經默認男性omega是不孕的了。”
左甜:“所以,萬一就是湊巧了呢?”
“萬一,那些孕婦都是信息素紊亂發作最快的敏感體質呢?實驗已經到了這一步,確實該出問題了,因為是敏感體質,所以一下子爆發得特彆……厲害?!”
宋真扶額,不說話了。
她不能否認這種可能性的存在。
甚至於麵對滿桌子的數據,左甜圓的這種可能性,甚至於就是理論上,最接近真相的可能了。
宋真以手掩麵,最終道,“你給我點時間吧。”
“我……我自己好好的想一想。”
左甜知道宋真理智上有些被自己說服了。
但是情感上,莊卿畢竟是她母親,是個人一時半會大概都……
左甜點頭,想了想,道:“那我去和科長彙報下阿爾法臨床數據的結果吧,你……還想和人說這個事兒嗎?”
宋真沉默一霎,點頭,“你去吧,謝謝。”
“不客氣。”
*
左甜講她們的討論轉述給了竹歲。
竹歲皺了皺眉,第一反應和宋真一樣,“奇怪。”
“哪裡奇怪?”
“哪裡都奇怪!”竹歲正經,“我不懂你們科研的東西,但是就事論事的話,宋老師的懷疑沒問題,你的這個猜測雖然邏輯是能說通了,但不覺得,概率太小了嗎?”
“當年十幾個孕婦,不是隻有幾個。”
“而且臨床實驗的受試者應該也會做調查的,是會儘量排除敏感體質的,一兩個還有可能,十幾個全是,不大現實。”
竹歲想到什麼,補充,“你們還討論掉了個問題。”
左甜:“?”
竹歲:“話語權。莊卿對實驗擁有話語權,但是應該,沒有宋真這麼絕對。”
“一區本來就不是研究穩定劑的大區,三區珠玉在前,第一科研院為了留住人才,給到兩個組長的話語權,都是遠超正常的,最大。”
“但是當年,情況還是得另說,莊卿雖然擁有最大的話語權,可是基礎穩定劑帶動了整個三區的發展,極大的促進了三區的經濟市場,你們就是科研院盯著,當年,阿爾法應該是從三區的司令到政委,再到底下不少高官,都應該是極關注的。”
“在這種情況下,莊卿就算是想叫停,也擁有這個權利,那不也得掂量掂量對外界造成的影響嗎?”
“再退一步,穩定劑是團隊研發,莊卿可以是大腦,但是她一個人,也得聽大家的意見吧,雖說輿論的風向都把錯誤怪她身上,但是搞科研,沒有什麼怪個人的,要怪,整個團隊都應該有問題。”
這一段話也很有道理,左甜聽得垂了垂眼。
想了想,左甜:“那我要……”
竹歲已經聽左甜說了宋真的情況,搖了搖頭,“你彆管了,我和她說吧。”
“我覺得,還是應該知道當年的情況,才是最好的,尤其……”
尤其應該找個當年經曆過的人,說說。
而這個人選,應該沒有,比宋父更好的了。
宋父這正好要來一區探望宋真,順便休年假,到時候,可以問問。
竹歲話說到這兒了,左甜會意點頭的同時,將手上的方案遞給了她。
左甜:“我看真真挺難受的,數據沒問題這件事給她的打擊很大,估計這兩天也沒心思管其他的了,校園招聘的事情,就我和曹帆還有陳業一起跑吧,不用和她說了。”
竹歲認同,便在同意書上簽了字。
*
這件事確實對宋真打擊很大。
她百思不得其解。
理智上知道……
但是情感上,始終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宋真又開始在電腦上從頭到尾複盤數據。
已經拉過一次了,複盤就快,可是再快,細心的複盤,也要那麼久。
頭兩天把工作拿回家做,加班到深夜,竹歲默認了。
最後一天,宋真想熬夜徹底拉完數據,被從臥室出來的竹歲扣住了肩膀。
“姐姐,你該休息了。”竹歲道。
“我把這兒……”
“你該休息了,數據不會跑!”竹歲強勢重複。
聽出來了竹歲的堅持,宋真愣了愣,轉頭,意料之外的,入目所及,是竹歲溫和的視線,竹歲看著她歎了口氣,口吻又和緩下來,近乎哀求道,“休息了好不好,已經熬兩天了,你眼裡全是紅血絲,你不在意……”
竹歲俯身下來,發絲拂過宋真臉龐,微微發癢。
“我心疼你的,姐姐。”
聽著竹歲說的話,心也跟著微癢。
宋真愣愣將竹歲看著,竹歲懂她的難受,但是不想放縱她這麼糟蹋身體。
於無聲中,宋真不說話,竹歲從背後抱住宋真,伸手去關宋真的軟件,宋真欲言又止,到底沒阻止,於是就這樣,安靜裡,宋真看著竹歲一個個保存關閉,最終將她的筆電也一同關掉。
竹歲下巴擱在宋真肩膀上,輕聲道,“去洗澡,我給你熱杯牛奶好不好?”
“我……”
“噓——,聽話。”
宋真到底起身從書房出來了,轉頭去了浴室。
牛奶喝完,便被竹歲吻住了,在床上啜`泣的時候,宋真確實再記不得任何關於數據的事情了。
*
周六,宋父如期而至。
宋真被竹歲押在家裡休息,竹歲一個人去接的宋父。
宋父到了家裡,和宋真高興的說過話,好好打量宋真之後,發覺了不對,“真真,你怎麼看著這麼憔悴啊?”
竹歲:“她有些話,正想問您呢,爸。”
宋父疑惑,看竹歲,竹歲說完這句就閉嘴了,宋父便又看向宋真。
宋真低頭一霎,終是點頭,“對,我,有想問的,要問你呢。”
早晚都是要問的,來了就先問,也好。
話說到這兒,宋真也沒保留,把數據呈現的,最近所有疑惑,一五一十,和盤托出。
說完,宋真已然閉目單手扶額,想不通,艱難道:“爸,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降低了劑量但是又沒有……”
話沒說完,感覺竹歲在用手肘碰自己,宋真一愣,睜開眼,便見著竹歲對自己使勁兒使眼色,讓自己看宋父。
緩緩轉頭,看向宋父。
看清楚的那刻,宋真又是一怔。
不知什麼時候,宋父已經將臉埋進了雙掌之間,捂著臉,大幅度躬著腰背,極為痛苦的樣子,佝僂著身體。
宋真剛想說點什麼,便聽到了宋父痛苦的聲音,“居然是這樣的……”
喑啞,從心裡掏出來一般。
“會成這樣,是我,當年都是……”宋父難受極了,聲音像是從粗砂上滾過般,“我不好,是我配不上你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