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譙縣官兵中一些人親眼目睹她徒手擰斷壯漢脖子的場麵,因此在談道笙剛被黃琬下放到軍營時,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繞著她走,就顯得她很形單影隻。
領頭的將軍也不知是擔心她夢中好殺人還是忌諱她是黃琬親信——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州牧親信了,總之大家都這麼說。她這個小小的伍長竟也分到了個單獨的小帳篷,就顯得更加形單影隻了。
……好在還有被迫與她綁定的周家四兄弟能跟她嘮嘮嗑。
……這可能就是關係戶所應承受的吧。
時隔一月,黃琬終於想起她這個關係戶了——就是來的時間不太湊巧,營裡正在放飯呢!
被將軍硬生生從排隊等飯大軍中揪出來的談道笙就很不高興,臉色就很不好看,行禮就也很敷衍,她對著黃琬草草拱一下手,“使君。”
“嗯,”黃琬圍著她轉了轉,笑眯眯開口,“道笙似乎瘦了呀。”
談道笙不吭聲,外頭大鍋飯的香味飄呀飄,止不住地往她鼻子裡鑽,因為剛剛操練完而空癟癟的肚子發出強烈抗議,她實在是沒心思與州牧說那些場麵話。
“這一月間都做了甚麼?”黃琬繼續問道。
談道笙掰著指頭開口,“起床,操練,吃朝食,操練,歇息,操練,吃晡食,操練,睡覺。”
“甚是充實呀,”黃琬點點頭,“還有呢?”
“還有……還有認識了周家四兄弟。”
黃琬似乎對她的交友活動並不感興趣,他揮揮手,“哦,哦,還有呢?”
談道笙搖搖頭,軍營裡的生活就是如此簡單,如此枯燥,如此無味,畢竟她還沒和大家熟到可以嘮嘮家常說說八卦的地步。
“……”黃琬決定換個問法,“豫州官兵暗弱無能,何哉?”
啊?原來她不是來當小兵,而是來當監察委員的嗎?
“唔,我以為一是士兵分配較為隨意,譬如我那一伍的周小羊,他個子那樣小胳膊那樣軟,之前居然會被什長分去扛盾,”談道笙忍不住吐槽,“如此這般,等到碰上敵人,他的盾還沒扛起來呢,我們就已經被弓箭射死啦!”
“還有還有,弓箭兵的準頭幾近於無,”談道笙一臉心疼,“射箭的時候唰唰唰跟下暴雨一樣,回頭一看,好嘛,一滴都沒砸死人,估摸著還有幾個弓都沒拉開的混子!”
黃琬若有所思,“還有嗎?”
“他們甚至好多左右不分!”談道笙繼續往外倒苦水,“就昨天操練的時候,什長說往右,周小豬他往左,一下踩到我腳上,嘶——那個痛啊,這還沒完,什長說往左,他偏要往右,又是重重的一腳!”
“最重要的是,”她摸摸肚子,慘兮兮埋怨,“使君,我還沒有吃飯呢!”
“啊?啊,”黃琬招招手,立刻有小兵將滿騰騰的食案送進來,“來,咱們邊吃邊說。”
“你既已知曉個中弊損,”黃琬拿帕子擦擦嘴角並不存在的食物殘渣,“可有把握解決嗎?”
果然二百石不是白拿的,談道笙放下筷子,“小人不敢自誇,不過至少能比眼下好些……隻是,若使君是為著剿滅盜賊,倒也不需這般麻煩。”
她從前可是貨真價實殺出來的第一,專業打架團隊裡的佼佼者。豫州的盜賊們又沒受過係統訓練,之所以如此囂張,不過是仗著官兵無所作為,百姓無所反抗罷了,要想除盜又何需大動乾戈?給她一張弓一柄刀就能解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