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陳嬸隻好按下心中疑慮,與她一同塞肉餡。
之後的步驟仍舊是抹油,撒芝麻,放入灶台……由於加了肉餡的緣故,這回的雄粗餅熟得較慢,但香氣比之上一鍋濃鬱許多。
陳嬸小心翼翼咬下一口,被肉汁浸過的餅麵與滿滿的肉餡一同送進嘴裡,幸福得幾乎要冒泡,“滋味甚美。”
“嘿嘿,我就說嘛。”
談道笙小心翼翼地將改良版雄粗餅及剩下的豬肉打包送禮——她拿買房省下的三百錢買了半隻肥豬,與陳嬸賣力做了一下午,烤出約150個雄粗餅。
150個瞧上去挺唬人,但給大兄弟們一人一個,再給街坊四鄰們送去一些,餘下不過十個。
這十個還要留下來招待曹老板呢!
陳嬸幫著她一同打包起來,談道笙的動作就慢下來。
像這樣重複無趣的工作無需動腦,因此她的思緒就慢慢飄遠,飛過雒陽高聳的城牆,飛過沿途無邊的山路,最終降落至譙縣官府。
“不知道師父和使君怎麼樣了。”她忽然冒出這樣一句。
“什麼?”
“沒什麼……嬸嬸,明年中秋咱們回去過吧!”
明年的事明年再說,眼下還是將這個中秋節過好。
談道笙緊盯著曹老板的動作,見他猶疑地咬下一小口,慢條斯理地嚼兩下,這才發表意見,“還好。”
……就這?沒了?
算了,曹老板家大業大的,什麼稀罕的沒吃過。不過一個餡餅而已,哪就值得曹老板發出驚天地泣鬼神的讚歎了呢?
但談道笙還是有些不服氣,“我做的這個餅,陳嬸、喬伯、街坊四鄰還有我帳下兵士們都說好吃呢!”
……他也沒說不好吃啊。
“你帳下兵士也吃過?”
“是啊。”
“可否請操前往一觀呢?”
中秋佳節,曹老板既沒有與她月下談論詩詞歌賦的意思,也沒有與她青梅煮酒論英雄的念頭,而是希望和她一起去軍營看士兵吃餅?這是什麼魔幻走向?
談道笙有些摸不著頭腦,“可他們早就吃完啦!”
“……”曹老板似有些語塞,“並非……我聞賢弟極善治軍,營中士兵皆能自覺遵從軍紀,並無違反。操欲往觀之久矣,道笙意下如何?”
既然曹老板想參觀她的軍營,那就讓他看看唄,還能少兩塊肉不成?
然而她顯然是忘記了自己今早才與大兄弟們說過“中秋佳節放一天假隨便玩隨便造”的話。
皓月當空,她這處軍營裡被火光照得通亮,這不算什麼。
但這既不是大兄弟們奮發圖強挑燈夜讀的緣故,也不是搞什麼中秋篝火聯歡晚會,而是……踢蹴鞠?
燈火照耀下,曹老板沉默了,談道笙沉默了,大兄弟們亦沉默著將踢出一半的腿腳收回。
尷尬的氛圍彌漫全營,唯有那隻做工不甚精良的蹴鞠尚未石化,並且歡快地滾至曹老板腳邊。
“……聽聞霍嫖姚喜愛在行軍作戰之餘踢蹴鞠,”曹老板扭頭看向她,“未料賢弟營中亦是如此。”
不管怎麼說,在外人麵前不能丟麵兒啊。
談道笙硬著頭皮開口,“正是……蹴鞠亦是講武的一種嘛。我們營中白日操練,夜晚閒暇時來兩場蹴鞠消耗一下精氣,如此,如此才能睡得踏實!”
“……賢弟治軍確不與常人相似。”曹老板捋捋胡子,伸出一隻腳,踩到了那隻蹴鞠上,“如此,那便繼續吧。”
話音剛落,蹴鞠猛地被踢至上空,談道笙仰頭看向那隻流星一般飛揚的草球,好似又聽到什麼東西“啪”一下碎了的聲音。
素月分輝,明河共影,在這個闔家團圓的日子裡,她卻要被迫與曹老板起舞弄清影,攜手踢蹴鞠?
“曹將軍,我實實不會踢啊!”談道笙奮力掙紮。
曹老板並不放手,“誒,賢弟休要自謙。方才是誰說‘蹴鞠亦是講武的一種’?身為堂堂大漢將軍,怎能不會踢蹴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