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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至斌出事後,賈秉繁和魏茗茗一直在老宅住著,方便和賈立陽商量各種事宜,且老宅的傭人多,照顧他們這對傷心夫妻的日常起居能周到些。
而賈秉成和盧臻也搬回老宅住了半個月,天天在賈立陽麵前晃悠,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早上陪賈立陽吃早餐、送賈立陽出門上班,晚上陪賈立陽吃晚飯、飯後到院子散步半小時,睡前還要跟賈立陽說晚安,幾乎將賈立陽在家裡的時間全占了。這做法是他們自願的,也是賈千齡特意勸說的。
盧臻有兩個多月的身孕,賈千齡便特意讓賈秉成帶著盧臻回老宅住一段時間,多陪陪賈立陽,幫助賈立陽度過失去一個孫子的悲傷。賈秉成和盧臻欣然同意,他們早就渴望大步跨過賈秉繁夫婦,走到賈立陽跟前獻殷勤了。
此舉也的確起到很大作用,賈立陽看見盧臻,就是通過盧臻看向她肚子裡的小孩,這讓他多少能寬心些,知曉賈家並非後繼無人,他對賈家未來的期望也不曾完全落空。
賈立陽逐漸恢複往日常態,精神矍鑠,神采奕奕,依舊是賈家打不倒的頂梁柱。
賈至斌的葬禮過後,除了魏茗茗,大家幾乎都不怎麼記得賈至斌了。
院子裡的玫瑰花園罩在一層白布之下許久,賈雨森看著煩,吩咐園丁掀了那塊白布,也掀了其他花草之上的白布,讓院子重回過去的鮮豔多彩。
玫瑰重見天日。
品種挑得好,園丁照看得細心,它們有大半年時間都在盛放。也因了它們的盛放,太平間的蒼白燈光和屍體的冰冷統統都如潮水般退去。
賈雨森對此十分滿意,賈家的悲傷似乎就此淡去了。
可魏茗茗忍受不了她的兒子成為過去,一瞧見院子的情況就瘋了一般跑出去,攔在賈雨森麵前嚷嚷:“不許掀開!斌斌才剛走!你安的什麼心!”說到激動處還伸手去抓賈雨森的肩。
賈雨森不將賈立陽和喬娟以外的賈家人放在眼裡,用力扯開魏茗茗的手,嫌惡地拍拍被魏茗茗抓過的地方,絲毫不在意魏茗茗作為母親的悲痛,趾高氣昂地說:“我不想看見院子裡有白布,這個理由還不夠嗎?你囉嗦什麼?”並招手讓呆愣住的園丁們繼續乾活。
換做平時,魏茗茗會給賈雨森一點麵子,畢竟賈雨森是家裡受寵的小姑子,她不敢得罪。
但此刻的魏茗茗什麼都顧不上,在院子裡瘋瘋癲癲地搶過那些白布,要重新蓋在花草之上,而賈雨森沒受過這種委屈,脾氣一起,也跟著瘋瘋癲癲地搶白布。
賈千齡房間有個小陽台,她站在陽台正好可以看見院子裡的玫瑰花園的一角,也能聽見魏茗茗和賈雨森的吵鬨。
是時候著手展開下一個計劃了,她同意魏茗茗的觀點,賈家的悲傷,不可淡去。
賈千齡回到老宅的那天,特意讓司機在大門口停車,她下車步行穿過院子,她想走走。
走過半個院子,她就看見了那個玫瑰花園,以及邊上的歐式秋千,這些都是她在家時不曾擁有過的。
她問傭人那些東西的來曆,傭人說:“因為雨森小姐喜歡玫瑰,所以老爺就讓園丁在這裡設計出一個玫瑰花園。後來雨森小姐看電視劇,覺得劇裡的秋千有意思,告訴了老爺,老爺就讓人給小姐搭了這座秋千。小姐偶爾會和太太一起坐在秋千上,一邊欣賞玫瑰,一邊喝下午茶。”
賈千齡臉上一直掛著溫和的笑,仿佛對賈立陽明晃晃的偏愛毫無波瀾,仿佛在出嫁之前就已經習慣。
隻有她自己知道保持著一個笑的勉強。
眼前的一切如潮水湧動,被她的恨意完全扭曲,花園是猙獰瘡疤,秋千是陰森鬼魅,全都是要鏟除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