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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琴棋書畫,薑姒樣樣不精通,論吃食……她也隻會做些簡單的素菜。
畢竟以前在齊宮,她與母親的生活拮據,很少沾染葷腥。
今日從禦花園回來後,她到庖屋嘗了幾口才發覺羹湯寡淡而無味,故此她不信商闕口中所說王上會為了這麼一碗湯心動,不過……或可以一試。
距離季春之賽還有一月有餘,薑姒手藝不佳,而商闕手藝很是不錯,且他本就是大齊人,之前又是王上近侍,最是了解王上的口味。
若是能從他手中學個一星半點,待她的廚藝精湛後,定能為王上做出更美味的佳肴,屆時王上或許會待她有幾分真心。
如今已經到了齊宮,她隻能儘全力討好王上,如此才有可能讓母親在趙宮的日子好過一些。
“庖屋廚子眾多,王姬何必親自下廚?”
薑姒打了個哈欠,一雙眸子好似含了霧氣,聲音又放軟了些:“內官教一教我嘛!”
如此嬌憨的薑姒,讓他又一次想到上一世,商闕心中如驚濤駭浪般,麵上卻不顯,盯著她看了片刻,薄唇輕啟:“王姬可否告知奴才原因?”
其實已經猜到,可他就是想讓薑姒親口說出。
“為了王上。”
果真是為了他!
商闕的耳邊突然萬籟俱寂,須臾後便隻能聽到她說的那四個字,一字一句,直擊他的心口,那雙狹長的眼睛裡也多出了彆樣的情緒。
在她麵前仿佛能阻擋一切障礙的人,竟然紅了眼眶。
薑姒手足無措:“內官何故哭了?”
上一世薑姒也曾為了討好他,親自去庖屋學藝,可她身份卑微又不得他寵愛,宮人們明麵上不會使絆子,背地裡卻多次磋磨於她。
每日長樂都會將她的一言一行事無巨細告知與他。
六國征戰百年,人如螻蟻,薑姒不過是個代替姐姐來到齊宮的可憐蟲,世間如她一般的人比比皆是,他知曉卻也無動於衷。
薑姒從沒因宮人們故意將她困在庖屋而心生怨懟,也從沒因背地裡被人嚼舌根而難過,更沒因他的漠視而喪失了信心,她身子嬌弱卻充滿了力量,仿佛世間沒有什麼事能打倒她。
她風雨無阻的向未央宮送吃食,每每都被他拒之門外。
宮妃們也慣會看人下菜碟,或言語譏諷,或在遊玩之際故意將她冷落一旁。
她仿佛什麼都不在意,隻固執的做好一件事,那便是為他洗手作羹湯。
隻有商闕知曉她為何如此,不過是想讓趙宮中的母親好過一些罷了。
當初的他不屑一顧,後來的他悔不當初。
商闕喉間乾澀異常,深吸了一口氣,才將難捱的情緒壓下來:“奴才自幼跟隨王上左右,知曉王上其實……內心很苦,王姬是第一個如此關心王上的宮妃,奴才欣喜,適才落淚。”
這話並非虛言。
幼年母親被人害死後,身為質子的父親抱著尚在繈褓中的他逃回了大齊,此時朝堂波譎雲詭,父親借助舊年培養的勢力一躍成為大齊的王。
六國終年戰亂不堪,父親登上王位後,一心隻為強大齊國,於是專心於朝堂,二人終日見不上麵。
父親為他請了許多名師,教他治國之道,教他防身之術,他知曉父親心中苦楚,愈發嚴苛要求自己。
十歲那年,父親生辰,為了讓父親高興,他生生舉起鼎在宮門繞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