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然嚼著奶糖路過小賣部,見到老板娘坐在門口織毛衣,旁邊還坐著桌打麻將的。她正要打招呼,便見老板娘使了個眼神,明顯是有悄悄話要說,當即兩步過去,說:“買兩包瓜子嘛。”
老板娘說:“我給你拿。”起身去往貨架頭。
聶然問:“還有啥子?”跟到櫃台後,與老板娘一起蹲在貨櫃下去翻裝零食的箱子,避開了坐在門口打牌的那些人的視線。
老板娘說:“花生、瓜子、辣條、牛肉乾都有,都是剛進的。”她抬頭看了眼打牌的沒注意到她倆,用極小的聲音說:“之前村子裡死的那些人,還有王老板和陳娃家的老人沒埋。陳娃家是要等到明天早上埋,王老板家是要等到他兄弟請道士回來看過才埋。這個你曉得嘛?”
聶然點頭,輕聲說:“曉得。”
老板娘又看了眼外麵,湊到聶然的耳邊,將聲音壓得更低,說:“今天,王老板的兄弟從外地請了人回來,凶得很。那些人到王老板家和陳老板家去看了眼,就往亂葬坑去了。村裡好多人都跟著去了,老蔡剛才給我打電話,說王老板臉色陰得很,咬牙切齒地說了句要弄死你娃娃陪葬。”
聶然小聲說了句:“謝謝”挑了兩包瓜子,一袋花生,兩袋牛肉乾,放到櫃台上,讓老板娘結賬。
老板娘看聶然不慌不忙的樣子都替她著急,又不能再說什麼,原本她不該多說這話,要不然傳到王老板耳中,會惹上麻煩的。也就是聶然的嘴巴緊,王老板說要她陪葬那是說得出做得到的,請回來的那些人更不像是好東西,這麼個年輕娃娃,長得漂漂亮亮的,攤上楊大勇屋頭就已經夠慘了,要是再讓王老板害了,太造孽了。
聶然把零食塞進書包裡,撕著辣條,邊走邊吃,一路晃蕩回家,發現爺爺沒在,在放下書包寫作業還是到亂葬坑去看一眼之間,毫無懸念地選擇了去亂葬坑看一眼。畢竟嘛,寫作業這種事情,太難了!
她把零食揣到衣服袋子裡,吃辣條口乾,又跑去喝了口水,這邊往亂葬坑去。
路上,村民們宛若趕集般湧向亂葬坑去,比送葬熱鬨得多。
他們相當激動,見到路過的還一起招呼,“快去看,聶獨眼跟王老板請回來的人打起來了,還有人看到聶獨眼的那條大黃狗都出來了,不是說楊大勇把那條狗兒毒死了嘛!”吆喝的那人喜笑顏開的,可開心了,看到聶然,又是一聲:“哎喲,聶然,你還在這兒呀?你把我的媽老漢兒害死,老子收拾不了你,今天有人收拾你了哇!等到你哇,你娃娃慘了。”
聶然把辣條往衣服口袋裡塞,拔腿就往亂葬坑跑。
那村民還在身後高聲喊:“跑快點,早死早超生——”
聶然回頭,嗓門比那人還大,“總比你媽老漢兒丟到亂葬坑埋都不埋,永不超生強。”
那村民頓覺周圍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對了,愣了兩下,惱羞成怒,在路旁撿了塊石頭,大喊聲:“我日你先人板板!”拎起石頭便要去追聶然,卻發現她已經一陣風似的跑遠了,旁邊還有好幾條野狗在飛快地往亂葬坑跑,都讓她遠遠的甩到了後麵。
那村民隻覺怵然,停下來,說:“都說聶然跑起來比狗都快鬼都追不上,我日,有點兒像那回事。”她跑起來的時候,輕飄飄的,跟鬼一樣。大白天的,村民隻覺陰風隻往身體裡躥。原本隻是做做樣子,這會兒是更不敢追了,等著身後的村民一起到,人多,壯上了膽,這才繼續往亂葬坑看熱鬨去。
聶然到亂葬坑旁時,見到村民聚到亂葬坑外,老人孩子青壯年都有,繞著亂葬坑圍了一大圈。
這個時間,中小學生都放學回家了,又是新年剛過還沒開春,大家正閒的時候,不僅村裡的,隔壁村的、連鎮上的聽說後都湧來看熱鬨了,還有人特意坐著摩托車過來。
一群小混混提著鋼管在旁邊說:“我們要跟我們王哥紮起!”
派出所的也來了,警車停在旁邊,正往亂葬坑裡看。
有外地剛調來新入職的年輕民警,滿臉懵比,一個勁地問在這裡乾了多年的老民警,“啥子情況?啥子情況?有這麼多的人骨頭,不立案呀?”
老民警說:“立個鏟鏟案,夭折的、凶死的、死了沒地方埋的,就丟到這來,這本來就是埋死人的地方。”
新來的民警問:“那底下打架呢?”
老民警說:“我們先錄相嘛,等他們打完了再抓嘛,我們警力不夠,按不倒他們不說,還要挨捶。”他說完又看了眼執法儀,結果發現居然成了雪花屏,掉電還特彆快,說:“搞啥子?新買的,壞了?”開了,重新錄,結果發現還是不行。他又對新民警說:“拿手機錄,把這些人的臉都錄下來,莫讓他們跑了!你躲遠點錄,莫讓他們發現了,萬一把證據搶走了呢。”
新民警拿出手機,說:“沒電了。”
老民警說:“你不是才充的嗎?”
新民警說:“我也覺得奇怪。”他說完,見到坑底的人突然拉開包,扯起個大網就去罩聶獨眼和大黃狗,那網上還貼了好多符,頓時無語,說:“這些人還搞封建迷信,網個人還用符。”
聶獨眼見到對方扯起符網,頓時往旁邊一滾,卻見一個拿長刀的當頭劈下。他就地一滾躲開後一個盤龍繞柱剛要起身,便被當頭罩下的網罩住,發出“啊——”地一聲慘叫聲,身上冒出大量的黑氣,頓時把坑底都覆蓋住了。
聶然趕到,剛好看到這一幕,也傻了,心說:“什麼情況?”符網把爺爺罩出滿身黑氣?爺爺又不是墨魚!她趕緊往坑下跑去,便聽到凶厲的嘶吼聲,是狗的聲音,還有點耳熟。她扭頭便見到一條身材彪壯、渾身油光水亮的大黃狗撲倒一個人,一口在那人的脖子上扯出老大一塊肉,痛得那人直打滾。
這人一身練功服,手上紮著護腕,腳上紮著綁腿,一看就是練家子。
聶然看到大黃狗,傻了,心說:“大黃不是被楊大勇毒死了嗎?為啥子還返老還童了呢?”她不認為是自己眼花,覺得肯定是狗長得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