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嶺看聶然滿臉茫然的樣子, 告訴她:“出入口開著,直接進去看就好了,看完了再出來。以前的封妖窟烙有血脈印記, 八位先祖的血親後代進入封妖窟不會石化, 如今這個封妖窟,除了你, 隻要是個活物進去都會石化。”
聶然踩進太極旋渦形狀的封妖窟出入口,忽然有種踏空的失重感襲來, 不由得晃了下身子, 跟著便出現酒店房間裡。
從屋子裡的擺設來看, 特彆像隔壁房間, 不同的是, 屋子的正中間有一個緩慢旋轉的太極氣旋, 一看就是通往外界的出口。
石重道長化成雕像倒在距離出口不遠的地方, 保持著被扔進去造型。
聶然再次把酒店的所有樓層、房間都轉了遍,隻找到石重道長一個石化的,旁邊還有他們之前入住時落下的法器、符籙、行李之類的東西。
她先把石重道長扔進旋渦中,又把玉虛真人的行李打包好,剛要離開, 出口便消失了。
緊跟著, 在出口消失的地方, 又有一圈漣漪狀的紋路擴散開, 很快又形成了新的出口。
聶然提著行李, 跳進出口,便又回到了楊雪嶺的房間裡。
楊雪嶺問:“怎麼進去這麼久……”她的話音未落, 便見聶然的手裡提著行李, 懷裡抱著一堆法器, 且那些東西頃刻間全部化成輕煙消散,瞬間無語。她說道:“你在封妖窟裡看到的一切建築物、擺件等東西都是法陣根據現實幻化而來的,是假象,一旦帶到外麵便會消散。”
聶然問:“除非是從現實世界扔進去的?”
楊雪嶺點頭。她看聶然不懂,又將開啟封妖窟的辦法傳給聶然。聶然的功力夠深厚,又跟斬不平、封妖窟氣機相連,開啟封妖窟並不需要畫符,掐個手訣,或者是運轉真氣就行了,且能隨意控製出入口的大小。
救護車和醫護人員到了,把躺在地上人事不醒的石重道長抬走了。
楊雪嶺收拾好行李,把行李箱交給聶然拖著,自己抱著貓,去退房,之後出了酒店。
聶然出了酒店,一股灼熱的熱浪撲麵而來,濃濃的全是夏天的氣息,且正是一年裡最熱的時候。
她有著短暫的恍惚,恍如隔世。
楊雪嶺告訴聶然,“先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你過兩天忙完了再來找我。”
百萬從旁邊跑過來,臉上帶著矜持的笑容,眼裡全是笑意,看得出來是打心底高興。他問聶然:“你的傷好了嗎?毒都解了嗎?沒事了吧?”
聶然把行李箱幫她師父放進汽車後備箱,送走楊雪嶺後,撩起袖子讓百萬看她的胳膊,說:“傷好了,但留下了好醜的疤痕。”
百萬說:“這不是疤痕,這是一種符紋。”他指著聶然手上的符號,向她解釋每個符號代表著什麼意思,組合起來又有什麼效用,說:“這個應該是某個大陣的一部分。”
聶然拿出斬不平,將真氣灌注在劍上,劍身又呈現出黑褐色的扭動符紋,且她的手臂也開始發燙,有一種氣感在劍和手臂間來回流轉。她問道:“是封妖窟大陣的一部分吧?”
百萬點頭。
聶然心說:“那也醜。”
旁邊有等客的出租車過來,問她走不走。
聶然帶著百萬坐上出租車,報上薑豫家的住址,決定先過去看看。
她摸出手機,已經開不了機了,找百萬借充電寶,百萬沒有。她找出租車司機借充電插頭,插頭隻有一個,線不夠長,牽不到後座,隻能很難得的不看手機一路看風景跟百萬閒聊到薑豫家。
狗哥的傷已經好了,但是修車廠在半夜著火,連修車場帶客人的車子全被燒沒了,賠了一大筆錢,生意也黃了。
伍慧的家政公司經常有地痞流氓去找麻煩,天天堵門,沒法正常營業,報警都沒用。他們不鬨事,七八個人,分成兩三人一組,就圍在門外。那些人剪成板寸或剃成光頭,一個個牛高馬大,露出一身紋身,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客戶過來,看到這情況,自然繞道走,找彆家了。
公司還三天兩頭被人舉報公司消防不過關,煩不勝煩。
百萬又告訴聶然一個消息:“你媽媽肚子裡有小寶寶了。”
聶然打個激靈,問:“什麼?”
百萬說:“有兩個月了,上個月把婚禮都提前了。”
聶然驚得嘴巴都張圓了,但隨即一想,好像,挺正常的……哈。
她有點消化不過來。
聶然的腦子整個讓媽媽肚子裡有二胎的消息給震懵了,跟夢遊似的到了薑豫家,都沒心情去關注周圍有沒有妖怪出沒了。
車子在薑豫家門口停下。
百萬接到他外公的電話,有點事,走了。
聶然見門關著,她沒鑰匙又不好意思翻牆,且屋裡有人說話,於是按響了門鈴。
門開了,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開門,問聶然,“請問有事嗎?”
聶然有點小彆扭。按理說媽媽家就是自己家,可這是薑豫的家,媽媽住到這裡,不等於是自己家。她說道:“我找伍慧。”
那中年女人說:“她不在家,出門去了。你有什麼事嗎?”
聶然說:“我來看看她。”這……來找親媽,怎麼搞得跟走親戚似的。
中年女人說:“你稍等啊。”關上門,進屋。
沒一會兒,中年女人又開門出來,把聶然領進去。
聶然進入院子,發現院子裡的擺設變了,添了些假山,還挖了個水池,有一股氣繞著院子行走。她估計可能是找誰過來把屋子裡做了點防範妖怪的布置。
客廳裡,一個六七十歲挺富態的老太太在修剪盆栽。她扭頭看了眼聶然,問:“你是伍慧的女兒吧?”
聶然應了聲:“是呀。”又問好:“婆婆好。”
老太太的嘴巴一撇,說:“好什麼呀,薑豫找什麼人不好,找一個二婚帶拖油瓶還未婚先孕的。年齡那麼大,可彆生個傻子出來,我讓去打掉吧,他們還不樂意。你也是,聽說小小年紀就輟學了,成天打架鬥毆惹事生非,搞得那些人天天去堵你媽公司的門。”
聶然又一次震驚了。薑豫人挺好的,沒想到家裡人對他倆的婚事竟然是這麼一個態度。她第一次見這老太太,不要說不給她麵子,連她媽媽的麵子都半點沒給的。行吧,你不給我留麵子,我也不給你留麵子。
她當即懟回去:“我既沒吃你家的米,又沒吃你家的麵,我乾什麼你管得著嗎?你兒子四十歲啦,不是四歲,他找什麼對象你管得著嗎?”
老太太把手裡的剪刀“啪”地一聲往桌子上一拍,說:“我是他媽,彆說他四十,就算是八十歲,我照樣管。”她滿臉嫌棄地打量聶然,“瞧這什麼家教。也是,我聽說你舅舅是殺人凶手,外公外婆是幫凶,一家子都坐牢了。我看你也好不到哪裡去,遲早也進去。”
聶然輕哧一聲,“說人先前看看自己。”她懶得跟一個老太婆打嘴仗,拿出手機便準備打電話,可手機根本開不了機。
她扭頭就走,出去買手機。
老太太滿臉嫌棄地掃了眼往外走地聶然,滿臉的嫌棄:拖油瓶。
聶然先去買充電寶給手機充電,可充不上。
她插上電給手機直充,手機冒煙,壞了。
她隻好又去買部新手機,電話卡也用不了,隻能又換電話卡,再把備份從雲端導入到手機。
這些忙完天都黑了。
她先給狗哥打了個電話,得知狗哥底下的那夥妖怪都失業了,大大小小的妖怪全擠在他的倒閉酒吧裡等她出關,看她有沒有什麼安排。
聶然說:“我給他們出學費,讓他們去讀書,或者上個技校什麼的?成天賣勞力,過得都窮死了。”
狗哥說:“你自己都那麼討厭讀書,還讓他們去?但凡他們有一個是讀書的料,你看我和教主像是能吝嗇那點學費的?”
好像也是哦!聶然想起老太婆的那態度,心裡不爽,當即安排上,說:“狗哥,你去買輛超級豪車,要很有排場的那種,把那些妖怪都收拾打扮起來,按照保鏢、助理的式樣打扮。”
狗哥不解,問:“做啥子用?”以他對聶然的了解,她不是那種突然發財就抖起來的人。
聶然說:“薑叔叔的媽看不上我媽,嫌我是拖油瓶,我給你轉錢,你把房子、車子都張羅起來,我要給老太婆來一個讓她高攀不起。”
狗哥失笑,問:“受氣啦?”
聶然氣哼哼地哼了聲。
狗哥應道,說:“行。”
聶然靈光一閃,一個念頭從劃海中劃過。她說道“狗哥,你手底下的妖怪怎麼都比普通人能打吧,聽力、視力都比那些訓練過的保鏢好吧?要不,開家保鏢公司,讓他們當保鏢?”
狗哥說:“你怎麼這麼能想呢?”
聶然問:“不行嗎?”
狗哥說:“得讓那些道士和尚什麼的不出來抓我們才行。”話音一轉,說:“不過,真要是能乾高收入的正當營生,當保鏢沒問題的。”
聶然明白他們的顧慮,說:“你們安份守法,彆乾害人的事,要是有不講理的來找麻煩,交給我處理。”
狗哥應道:“行。”
聶然正準備掛電話,便又聽到狗哥低聲道了句,“謝謝。”聲音很輕,但難得的很鄭重的樣子,搞得聶然很不習慣,又有點感慨。狗哥手底下的這些妖,確實是活得艱難。
她用手機銀行給狗哥轉了買車買房開公司的錢,賬戶存款嘩啦啦地縮水。不過,這些都是意外之財,而她自己除了吃住衣服花銷外,沒有什麼大的開銷,與其把錢乾放在銀行,不如拿去安置那些不害人的妖怪。
聶然又給伍慧打電話。
伍慧略帶意外還有點驚喜的聲音傳來,問:“出關啦?”
聶然“啊?”了聲,才反應過來,她可不是閉關了嘛。她說:“呃,出關了。你在哪?”
伍慧說:“剛忙完公司的事,正在開車回家的路上。”
聶然問:“薑叔叔家?”
伍慧說:“是呀。我那房子還在裝修。你在哪?”
聶然說:“剛從手機店出來,正準備去找你。”
伍慧說:“把你的位置報給我,我去接你。”
聶然應下,報了地址,便站在路邊等伍慧,又順便在洞天觀親友群裡跟同門交流了一會兒,聊了聊自己被關在封妖窟遭受到填鴨暴擊的悲慘遭遇,驚起同門一片臥槽的驚歎。
楊丹青:……
楊丹青:你現在在哪?我讓雪嶺去接你。
聶然突然有種不太好的感覺,於是打字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楊丹青:幾位先祖將畢生絕學傳授給你,你把他們教你的那些默寫下來,彆回頭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