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獸門聚居的村子座落在峽穀之中, 被茂密的樹林遮得嚴嚴實實。林子裡不僅有參天大樹遮蔽天空,地麵還生長有大量的灌木植物。
灌木植物又短又密,像路邊的綠化帶, 那還是修剪過的,都能形成圍牆式樣的阻擋效果,在林子裡野蠻生長的這些就更彆提了, 不要說人想從植物叢中穿過去,連小動物都很難。
這些灌木植物叢中有很多彎彎曲曲的小路供村民們行走,小路上又生出很多岔路,不熟悉路的進入到這裡,那跟進入到迷宮沒區彆。
聶然是真有些怕了馭獸門的手段,遇到這種一看就容易遭遇鬼打牆、**陣之類的路,連走都不想走, 恨不得生出一對翅膀從天上飛走算了。好在有師父同行, 這讓她心裡多少有了些底氣, 寸步不落地跟緊楊雪嶺,甚至還悄悄地拽著她的道袍袖子。
不得不說,這趟她們師徒倆都挺狼狽的。
楊雪嶺的道袍濺了血漬還在地上來回滾了不知道多少回, 臟得發黑,又讓樹枝、葉子等劃破不少,如果這會兒給她一根打狗棍加一個破碗, 基本上可以立即出演丐幫長老。
百萬緊緊地跟在聶然身後, 在林中穿行。
雖然他有外公給的內丹暫時穩住傷勢, 但仍舊渾身都疼。
他的鱗片是被人用鉗子使用蠻力一片片強行揭下來的,那是連鱗帶肉地被掀掉,使得每片長鱗的地方都出現一個血窟窿的傷口。他之前吃過生命之髓,殘留在體內的藥效使得傷口恢複得快, 受傷的地方都結了痂,但仍舊很疼,傷口生長時又很癢,再加上在林中穿行,不時有樹枝刮擦在身上,劃得他火辣辣的鑽心地疼。
百萬咬緊牙強忍疼痛,埋頭跟緊聶然,不時的悄悄地輕輕拿腦袋蹭蹭聶然。
他們去蛄子嶺,是為了救舅舅和挖生命之髓給治傷,麒麟族也需要生命之髓做回生丹在關鍵時候救命用。這事情跟聶然沒關係,她去蛄子嶺是為了幫他。
聶然完全沒有多想,偶爾被百萬輕輕碰一下,也隻當成是走路不小心蹦到的,她的注意力全在觀察環境上。
他們出村走了沒多遠,便見到被風刮倒的樹枝,還有大片被壓倒的灌木,以及濺落在四周的鮮血,掉落的武器,衣破碎片,還有些殘肢碎體之類的東西。
楊雪嶺注意到沿途的機關、陣都被破壞掉了,再看四下散落的血腥,以及掩在草叢中的屍體,不難猜出這裡發生了什麼。
她和聶然打進村子,隻解決了攻擊到她倆跟前來的那些人。她倆那麼大的攻擊力和破壞力嚇壞了其他村民,他們不敢攻擊她倆,又不可能乾耗在村子裡坐以待斃,於是沿著村子後麵的山路撤往岵子嶺,卻在半路遭到了麒麟獸的伏擊。
齊寒山精通陣法。馭獸門的人在村子裡有主場優勢,齊寒山不敢輕易闖進去,但帶著麒麟獸們守在村子外圍搞破壞打伏擊,收拾起村子裡逃出來的人綽綽有餘。
麒麟族無論是衝馭獸門使用的手段,還是為了殺雞儆猴震懾其他那些敢打麒麟主意的人,都不會放過馭獸門撤離出去的人。
楊雪嶺猜測,之前留守馭獸門的,應該已經沒人了。她什麼都沒說,連提都沒提,全當不知道。那些人死了,屍體留在山林裡,還能給植物充當養料,比活下來跑去害人和戕害動物強。
村子建在峽穀內,要往蛄子嶺去,還得先爬上陡峭的峽穀。
麒麟族之前偷襲伏擊馭獸門的人,要先熟悉地形、破陣和破除機關,在清理散在林子裡、道路兩側的守衛時,順便就把這條上山的路找了出來。
那是一條人工開鑿的山路,山路外側就是懸崖,難走的地方鑿出了台階,還有些路線鋪有石板,上下倒是方便,但每當險峻路段,道路兩側必有機關陷阱或防守人員蹲崗放哨的地方。
此刻卻已經是全部破壞殆儘,一些地方還留下麒麟獸大爪子刨過的痕跡。
麒麟獸能隱能現,躥得高,速度快,攀爬這種懸崖峭壁如覆平地,從他們想象不到的角度發起偷襲有著預想不到的效果,再加上當時楊雪嶺和聶然在村子裡鬨出的動靜實在太大,分散了守衛的注意,幾頭麒麟獸幾乎沒費吹灰之力便把路上的關卡都解決了。
他們爬上峽穀,往前沒走多遠,草叢裡突然傳來聲響,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迅速靠近。
幾頭麒麟獸的耳朵動了動,便停了下來,等在原地。
聶然心想,“什麼東西來了?”她看麒麟獸們很是淡定的樣子,更加好奇,沒多久,一條大黃狗搖著尾巴從草叢裡鑽出來。黃毛上沾了不少草籽,頭頂上還有一根枯草,半點威風都沒有。
狗哥出來,見到七頭麒麟獸,當場腿軟,控製不住地哆嗦了幾下,差點就趴到地上去,好在它們都收起了身上的麒麟獸氣息,把存在感降得很低。狗哥勉強穩住身形,張嘴汪汪叫了幾聲才反應過來,又變成人形。
他變回原形時,四條腿站地還不明顯,變回人形,兩條腿直閃,跟抖麵條似的。
狗哥下意識地掏出煙,想點煙抽上兩口壯個膽,又想到這是深山老林子要注意防火,又把煙和打火機都塞了回去,說:“那些禿驢雜毛牛鼻子……”話出口,想到楊雪嶺和聶然都是道士,相當於把她倆也給罵了,“咳”地清清嗓子,改口,“那些和尚道士嫌我們是妖怪,不跟我們一起手,有兩個手賤的還想收妖,讓我給咬了,差點給打起來。”
聶然小時候被人欺負的時候,狗哥就撲出來咬過欺負她的人,聽到狗哥說咬人,又覺得她家的狗子沒那麼銼了。她說道:“那你們跟在後麵看戲唄,要是有好處我再叫你們。”
這些妖怪一個比一個銼,那麼危險的地方,還是按照顧著它們點吧,有自己打前鋒足夠了,不然,動起手來還得顧慮到妖怪們,挺礙手礙腳的。
聶然又想到受傷的花狸,於是從通靈教主令牌中取出來,遞給狗哥,說:“你給花狸塗點藥,治治傷口唄。”
狗哥看到花狸滿身的燒焦的痕跡,還在冒著黑煙,頓覺棘手,說:“這個傷我治不了。”
旁邊,突然有一顆麒麟獸腦袋伸過來,那快趕上菩薩的大舌頭“刷”地一下子從花狸身上舔過去。花狸身上的毛當場濕了,就連聶然的手上胳膊上都被糊滿了口水。她滿臉嫌棄地扭頭看向百萬:你惡不惡心?
她麻利地把滿身口水的花狸扔給楊雪嶺,伸手想在百萬身上擦掉可水,可看到他渾身的傷沒一塊好皮,沒糊得下手,轉身就要往狗哥身上糊,狗哥蹭地一下子蹦開了,說:“花狸身上沾了煞氣,百萬舔她是給她清除煞氣消毒,你用麒麟涎液糊我,那是降妖。花狸如今是靈貓,我是狗妖,品種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