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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安天氣寒冷,十月裡又下了幾場雪。
長更巷原來是薛家的祖業,如今都歸薛照所有,一排寂寥的空屋子,沒掛門匾無人應門,實屬人跡罕至的地方。落雪之後沒有打掃,屋頂上厚厚一層,積雪快要把門堵住。
薛照身兼數職,多數時候是住在宮裡直房,辦公方便。偶爾回到長更巷,也是來去匆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間屋子,小時候倒是愛東跑西鑽,但兩三歲時的許多事早就記不得了。
此次回京他反常地將什麼都放在一邊了,甚至沒進宮向梁王複命,一直閒在外宅裡。
偌大的宅子裡,除了薛照,就隻有個上了年紀的啞巴嬤嬤,安靜得很。
瓦上積雪如著縞素,院子裡也是滿地素白。
院有古柳,冬季裡葉片瑟縮地打著卷,柳梢垂至結冰的水麵,方圓不過一丈的小池塘凍得結實。
薛照素衣單薄,站在柳下。
一隻毛發蓬鬆渾身雪白的獅子狗在他腳邊跑跳磨蹭,露著一口尖牙汪汪叫著。
薛照懶懶地看狗一眼,目光又挪回結冰的池麵。
“凍住了。吃兩天素也好。”
“汪汪!”小狗搖著扭成圈的尾巴,仍是又蹭又叫。
“饞狗。”
薛照朝水塘裡扔一顆石子,讓凍結的冰麵綻開裂紋:“韓姨,拿魚竿和凳子來。”
老嬤嬤原先是梁宮女官,隨著章台郡主馮獻柳來到薛家,有個孿生姐妹陪侍梁王親姐馮獻棠——也就是如今衛國太妃,去了衛國,多年前亡故了。因為是宮裡來的人,當年薛家獲罪,她未受牽連,一直撫養照顧薛照至今。
韓姨能聽不能說,有了年紀但耳朵靈敏,薛照一喊的同時就過來了。
她雙手快速地比劃了幾句,麵帶焦急地指向大門位置,但薛照置若罔聞轉頭便走。
韓姨麵露難色,卻又無可奈何,眼見小狗也顛顛地跟了上去,隨後臥室大門關閉。
梁王敲了一陣門無人應聲,直接推門踏入,薛照正躺在床上擁被而眠。
室內沒燒地龍,和室外一個溫度。
白衾白衣,安靜地臥在一隅。
“觀應,孤聽說你病了,不放心便親自來看看。現下好些了麼?”梁王身著朱紅大氅,從雪裡走過滿身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