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那夜魔氣四溢,村內三百餘人形神俱滅,一夜之間流亡於大火。
是造孽太多麼?火勢零落後,遊扶桑站在山頭,見這焦土青煙之上,居然沒有一片冤魂。
日出霞光,遠山風林不知人世苦,還在笑呢。
但不論如何,一夜屠殺三百餘人已觸正道眾怒。
往後,以小宗門“江潮生”打頭,正道討伐遊扶桑,一為了女兒江汝,二為了此夜村莊,有私心有大義,師出有名。
結果當然是……
全軍覆沒。
魔修以殺戮為修行。彼時,遊扶桑在上一任浮屠城主的指點和血光照耀下修得浮屠令第四層。
“回憶起來了,江汝,江潮生,本尊手下亡魂,”祭典高台上,遊扶桑笑得十分燦爛,“小麋,你是為了她們來報仇的麼?”
“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笑得這樣無所謂!!??”
小麋定是氣極了,才會在如此實力懸殊的境況下發動最後一次、耗儘性命的偷襲。
遊扶桑僅僅伸出手。
僅僅伸出手。
小麋隻覺身體一空,呼吸停滯了。
遊扶桑的手穿越她胸膛,生生握住了她的臟器。小麋的心臟。
剛剖出來的心臟仍會跳動,血色斑斑,皆浸潤遊扶桑的衣袖。大概還留有意識吧,小麋不敢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前空落落一個洞。
咣當——
複仇的孩子死不瞑目。
遊扶桑站在她身前,麵上是血是朱砂,亦是夭夭灼灼桃花。
高堂祭台啞然一瞬,頃刻是沸騰的叫好聲。
魔修嗜血——才不管什麼對與錯——最愛這樣血腥殘忍的景象。
宴如是是在此刻姍姍來遲的。
四周的叫好聲讓她錯愕,整個人如同嚇呆了,麵色蒼白幾分病容。
宴如是太消瘦了,仿似東風輕輕一吹,人便要散作白煙。
她看向小麋與遊扶桑。
視線相觸的刹那,遊扶桑見到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盛滿無措。
遊扶桑無所謂也無顧忌地勾唇一笑。
懼怕我嗎?懼怕我吧……
就如旁人一樣。
無儘血霧裡,遊扶桑款款轉回身,手中心臟早已停止跳動。她丟下心臟,淌血的五指略微動了動,便有侍者上前為她仔細擦拭。
“這就是蟄伏、背棄者的下場。”
*
那顆心臟滾下祭台,在萬眾呼喝中滾向無人問津處,顯得格外死寂。
宴如是眼睫微顫,抑製不住地乾嘔。
那可是她昨日才接觸過的……活生生的人啊……
未進食,於是也吐不出什麼來,但還是渾身難受。即便如此,宴如是顫抖著走向小麋倒地的屍體,替她闔起了雙眼。
“怕了嗎?”庚盈很不屑地看著她,“宴門少主膽子竟然這麼小麼?”
“我……”
庚盈氣不過似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