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金縷衣(2 / 2)

浮屠令 西裡伯爵 4850 字 10個月前

她失控了。遊扶桑明白自己失控了,失控得極其徹底。

也許這就是極樂,明知有苦海,義無反顧。

血契本是魔修與魔修之間的連結,往後,向外延伸於整個邪道。

契約由魔氣與血氣灌溉,兩個個體中出現主與客的區彆,後者領命、聽命、受製於前者。先前遊扶桑在宴如是耳垂留下一個星點的痕跡,更像是一個開端,一個聊勝於無的消遣;此刻,宴如是的血契從頸後傷口向外蔓延,散出淡淡光華,是複刻了遊扶桑的魔紋,似蛟龍鱗片。

最深的血契必須以魔紋起契,而魔紋是魔修最隱秘、最有力量,卻也最忌諱被探知的部分,是承載魔氣的武器,亦是軟肋。

除了結成血契的二人,不會有第三人窺見魔紋,強行探知魔紋者會被魔氣反傷——血契的魔氣浸入那人軀體,吸食其靈力或魔氣,直至其死亡。

宴如是承受著血契的附著,低垂眼,微顫雙肩,並不言語。魔紋以稍淡的顏色爬上她的後頸,仿若淤泥玷汙了雪枝,不是入魔,更似魔障。

遊扶桑覺得憐惜,又有殞墮的快感。

浮屠鬼露出獠牙。

她不知前路幾何。不知宴如是隱忍的外表下,是否還藏有鋒芒。

她隻看見身前人最後一滴眼淚落下來,皎潔如月光,讓她得以瞧見某一副殘破的字畫:萬籟寂,浮屠生。天地闃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究竟浮屠殿中,誰是惡鬼,誰是神佛?

*

庚盈怎麼也想不明白,分明卯時已在殿前挨過一頓揍了,為何過午未時,她又領到一份責罰。

還是最重的那一類。

在浮屠殿外咋咋唬唬攔下遊扶桑時,遊扶桑正在擺弄竹林的蘭花,仲夏了,日中長長豔陽高照,蘭花蔫兒了不少。

仿佛如蘭花一樣,遊扶桑麵上也有一抹懨氣,不滿足的懨氣,讓人瞧了心裡發緊。庚盈看著她,一開口,來勢洶洶的質問氣息散了個儘。“我就是想問問……我這……您……這……”

遊扶桑沒搭理,靜靜驅使一絲魔氣使木生水,卻不小心驅得多了些,喃喃一聲:“要悶根了。”

“咳咳,”庚盈清了清嗓子,“尊主,您得給我一個說法!為何……”

遊扶桑還在注意著幾支蘭花:“枝要斷了。”

庚盈心裡奇怪:尊主本就不是惜花愛花之人,往常這些蘭花看也不看,更彆說打理,怎麼今日忽變了性情?

遊扶桑不搭理她,徑直走過,走向暗處不知何時出現的一位黑衣信使:“我讓你去探蓬萊的事情,現下如何了?”

黑衣信使向遊扶桑作揖:“回稟尊主。蓬萊距浮屠城四萬八千裡,駐妖修三千餘人,如今一半在修身養息。您問詢的浮屠氣息一事,探查在蓬萊王母峰,非妖係血脈者並不讓上去……”

“沒用的東西,探了和沒探一個樣。早在你出發以前我就知道氣息斷在王母峰了。”遊扶桑麵無表情,“這麼大一個浮屠城,居然連一個能做明白事、說清楚話的文官都找不到。”

黑衣信使立即跪下去:“尊主責罰!隻是那幾個妖王實在不講道理,您又說若非緊急不要傷了和氣……而且您也說了,我,我隻是個文官兒……”

“怎麼,你是個文官,打不過?”

黑衣信使訥訥點頭。

“能偷,能搶,能賴皮撒潑。能罵,能謅,能奪詞談判。你居然一個都不會。妖修也看人下菜碟,你這樣唯唯諾諾而被她們輕看忽視,怪誰?”

“我……”

庚盈蹦蹦跳跳,幸災樂禍道:“她不如青鸞姐姐吧!口齒不伶俐,邏輯不清晰,一個大傻冒兒。哎呀,哎呀,您就該把青鸞姐姐從浮屠塔裡放出來;而且青鸞姐姐從前就是妖修,對蓬萊應是很熟悉的。”

“在心疼她?”遊扶桑笑,“不急,馬上你也能進去陪她了。”

“不不不不不行!尊主,求您千萬不要再罰我!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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