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純白灰黑(2 / 2)

羅行昭扶著地麵撐起身,像最溫馴的仆人一樣,跟在元熙寧身後離開。

門口長跪著的人走了後,楊家眾人之間,除了悲痛,還多了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情緒。

楊母嗓子哭啞了、眼淚哭乾了,俯在女兒棺材邊,定定看著那張蒼白恬靜的小臉。

楊母手心裡一直攥著一個東西。

這是昨晚發現女兒失蹤時,她在女兒枕下發現的。她記得女兒日日將它掛在腰間,竟不知夜裡也要將它放於枕下。

女兒一定是很喜歡。

那東西涼涼的,握久了也不生熱,正如女兒的名字,冰玉。

良久,楊母伸出手,把一個小巧精致的玉壺掛墜兒放進了女兒手中。

*

元熙寧帶著渾渾噩噩的羅行昭回到客棧,把他拉到自己吃掉一小半的飯菜前,又讓侍衛強行把碗筷塞進他手裡。

他呆滯地扒著飯,前幾口還味同嚼蠟,咽下幾口後,他好像才感覺到餓一般,狼吞虎咽地席卷了桌上剩下的所有飯菜。

元熙寧坐在桌對麵撐著下巴,看著他吃完之後緩過來了幾分精神,沒那麼像一具活死人了,才開口問:“有什麼想說的嗎?”

羅行昭眨了眨眼,片刻後才開口:“我……”

剛說了一個字,眼中便席卷過錐心的痛恨,不再說話。

元熙寧心知肚明:“你想問羅有富是嗎?他已經招了,罪孽深重,砍頭都是輕的。”

對麵的少年緩緩低下頭,藏起眼中的恨和痛楚。

幾息後,他才再次抬頭,眼睫依然垂著:“對不住,我以前……”他的嘴唇幾次囁嚅,沒能繼續說下去,“你不恨我嗎?”

元熙寧看著他小心翼翼抬起頭,卻不敢和自己對視,便知道他問的是害死元家一家五口的事情。

“恨你做什麼?”她開口,聲音輕輕的,“人都死了,恨你有什麼用?”

她沒撒謊,事實如此,元家五口人都死了,現在這具身體裡住著的是一個異世的靈魂。

哪怕她把麵前這個少年活活打死,他們也不會再複生。

桌對麵的羅行昭雙肩輕顫了一下,不再說話。

看了他一會之後,元熙寧覺得無趣,下逐客令:“你走吧,該乾嘛乾嘛去,我們今日也要回京了。”

羅行昭才抬起頭來,眸中有複雜的情緒閃爍,無助、茫然、愧疚、自責皆有,聲音乾澀沙啞:“我能……我能跟你們一起回京嗎?”

“你跟著我們做什麼?”

“我……”少年再次低下了頭,仿佛這已成了他的習慣,“我討厭羅家,討厭這裡,我不想再待在這裡了……”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光芒偏執:“讓我跟著你們,我給你們打下手,我可以為奴為婢,隻要你們能把我帶走!”

說著,他愈發激動,甚至想滑下凳子再次磕頭,但被元熙寧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這少年臉上新傷疊舊傷,再磕真要出人命了。

她望著這個偏執到瘋狂的男孩,神情複雜。

不難看出,這孩子有著眼中的心理問題,暴躁、易怒、極端、偏執,還有自我了結的傾向。

可是他才十五、六歲,剛步入青春期不久的男孩,到底經曆了什麼?

元熙寧沉默地凝視著他,眸中種種情緒閃過,最終都化為輕歎:“……以後你跟著我吧。”

*

未時初,一行人離開臨隴縣城,返京。

回京的路上,元熙寧獨自一人坐在馬車裡。因為不用討論案情,景明淵沒有像來時一樣同乘。

側窗的車簾開著,卷進來的風微涼中帶著殘夏的最後一絲溫熱。

景明淵騎馬行在車旁,屢次把目光投進車內,次數頻繁到元熙寧想忽視都不行了。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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