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景明淵比她還驚訝,眼中的喜悅變為困惑:
“我沒有花錢啊!我就是誇那些婆婆們的菜種得真好,這都是她們主動送我的。”
“……”元熙寧望著在廚屋裡堆成小山的食材,感覺自己在辦案生涯中,第一次遇到了滑鐵盧。
花了幾息時間調整心情後,她快速回到工作狀態,認真翻看景明淵的走訪筆記。
“張家附近的鄰裡,全部都說張文哲文雅知禮、善良溫和,從不對李小雲大聲說話,更不可能殺人?”元熙寧有一點詫異。
一兩個人替他說好話,有可能是包庇說謊,可所有人都替他說好話?張文哲不可能買通周圍所有人。
景明淵點頭,同樣略有困惑:“鄰裡的婆婆奶奶,都對張文哲讚不絕口,說李小雲嫁給他是高攀。又說張文哲命苦,妻子不賢、又早早橫死。”
兩人正坐在景明淵的房內書案邊,厚厚的卷宗、零散的記錄和寫了好幾頁的筆記堆在兩人麵前。
元熙寧有些頹廢地俯身,手肘支在書案上,指尖按著額角:“所有人都這麼說。李小雲暴躁易怒、張文哲溫柔忍耐……”
景明淵也一手支在書案上、撐著額頭:“而且,所有人都說他們剛成親那幾年,李小雲經常跟張文哲吵鬨,有了孩子之後才溫和了下來。”
房內沉默片刻後,元熙寧歎了一氣:“暫時來看,張文哲好像真是無辜的。動機不明、沒有人證物證……”
說著,她有些苦惱地低下頭,動作間衣袖滑落,露出了一截手臂,以及手臂上的一排紅痣。
景明淵正巧因為她的話而看向她,視線卻被這一抹嫣紅吸引。
他像被燙到一般躲開眼睛,反應一息後,眼中又劃過一抹異色。
他再次轉回視線,望向那一排分布均勻、整齊到有些詭異的紅痣,猶豫再三才開口:“元姑娘,你……”
元熙寧坐直身體,衣袖適時滑落,蓋住了手臂和紅痣。
“嗯?”她察覺到景明淵眼中的擔憂,“你怎麼了?”
景明淵一頓,最終還是挪開眼:“……沒事。”
元熙寧看著他慢慢變紅的耳尖,心中困惑漸深。
這次是因為什麼,小狗才藏不住耳朵的呢?
*
張文哲的事並沒有困擾元熙寧很久,天際殘雲剛被夕陽染紅時,她又拉上景明淵出了客棧。
“趙言慎不是已經查看過王白氏的屍身,說除了在甲縫中發現了少許麻線,彆的並無異常嗎?”
兩人走在去鎮守處的路上,景明淵有些不解。
東林鎮小而荒僻,沒有專門的衙門。
除了驚動縣衙的大事,鎮中諸事都在鎮守家中單獨辟出來的一處院內處理。
王白氏的屍身也在這院裡一間陰涼房中停放著,再過一日便要被家人領回去下葬。
“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要親眼看一看。”元熙寧眉頭稍沉,“張文哲這邊陷入僵局,另兩位嫌疑人那邊也難說。”
她輕歎:“再看一眼屍身,說不定能有什麼發現。”
雖然已是秋日,氣溫不再悶熱,可王白氏已經去世近五天,屍身已經有些猙獰了。
停屍房中氣味實在算不得好聞,再加上天色漸晚,這間小屋內昏暗陰森,令人生怖。
景明淵走到門口就停了腳步,他望著元熙寧若無其事的背影,薄唇張了張,想說話又沒說。
元熙寧察覺到身後的人沒跟上來,回頭見他止步門口,不由得好笑:“害怕的話,就在外麵等我。”
她真的沒有陰陽怪氣。
但景明淵好像是過度理解了,原本停滯的腳步,聞言立馬跟上,比原先還快了些。
“……”元熙寧沒再說什麼,舉著燭台走到小屋內的板台邊。
兩人並肩站在靜靜躺著的王白氏身邊,像觀瞻睡美人一樣觀察屍體。
麵前的年輕女子,是被人生生掐死的,此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