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理清心頭發悶的思緒,就有侍衛問完話回來了。
元熙寧隨身帶著紙筆,把侍衛的回話一一記下。
穀子街上共有八名麵帶死氣的婦人少女,元熙寧把八名侍衛的回話都記好後,隨便找了一家鋪子,坐在安靜的角落。
景明淵也讓人把穀子街的封禁解了,在她對麵坐下,一起研究。
“這八人看起來……”元熙寧一頁一頁地翻過筆記,“沒什麼共同點。”
景明淵側頭看著:“她們的人際關係幾乎沒有重疊,每天的生活軌跡也沒太多重合。有村婦,有未嫁女,有年長的,有未及笄的。”
元熙寧眉頭深鎖,反複對比著幾張筆記。
確實如景明淵所說,這八人看上去沒什麼關聯。
有每日買菜做飯、浣衣擦洗的婦人,有整日和閨中有人相伴玩耍的少女。
最年長的有近四十,最年幼的有十四。
元熙寧又取出今年的三名被害人的卷宗,以及白新月的記錄,逐一排在麵前的桌案上。
迷霧重重。
“這會不會是你之前說過的……無差彆殺人?”景明淵半個身子越過桌麵,靠近她壓低聲音問。
元熙寧蹙眉沉思片刻,搖頭:“我覺得不是。這些人並非同一類型,生活軌跡重疊得也不多,不是無差彆殺人犯的作案方式。”
“我已讓侍衛提醒她們,近期不要獨自出門,注意安危。”景明淵輕聲說,“她們短時間內應該沒問題,隻是我們確實要再快些,抓住凶手。”
元熙寧點點頭,合上筆記:“是,我們得快些,”她回想著那幾人麵上死氣的濃淡程度,“凶手應該還有幾日時間,才會對她們動手。我們還有機會。”
她神情已完全冷靜鎮定下來,起身邊往鋪子外走,邊說:“我們去第二位被害人家看看。”
*
第二位被害人吳宋氏——宋春香,很是年輕,才二十有五。
可她嫁給夫君吳勁剛之後,過的日子並不美滿。
卷宗記錄中,她成親後久無所出,夫君時常對她拳打腳踢。故而她的屍身被發現後,鎮上的人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她的夫君吳勁剛。
吳家現在隻有吳勁剛和他的老母在,院子裡的小菜園有些淩亂乾枯,顯然已經有一段時間無人打理。
吳勁剛坐在院中的小杌子上,垂頭喪氣,整個人煩躁又委屈。
“我真的沒殺她。我也沒打她!哎,你們看看……”吳勁剛黝黑的麵龐皺得像苦瓜,自覺不善言辭,乾脆一把擼起了袖子,給眾人展示。
寬大的袖子被一把推起至肩膀處,露出了常年種地乾活的強壯手臂。
被太陽炙烤過的棕黑皮膚上,清晰可見不少指甲抓撓留下的痕跡。
他指著這些疤痕說:“你們看,這都是春香撓得印子。根本不是我打她,是她一言不合就撓我,我被撓得受不了了,才會把她按住,防止她繼續動手。她嗓門大、嘴又碎,到處跟人說我打她……”
他又指指自己臉頰、脖子上的幾處,越說越激動,甚至動手要脫去身上穿的粗布短打。
“哎——”景明淵及時出聲阻攔,“可以了,上衣不必脫。”
元熙寧則目不轉睛地觀察著他身上露出的傷痕。
根據傷痕形狀和走向來看,確實是被一個比吳勁剛個子矮很多的女子抓撓的,而且是麵對麵、自上而下地抓撓,他應該沒有說謊。
吳勁剛合攏衣衫,歎了口氣,沮喪地說:“他們懷疑是我殺了春香,還不是因為春香嫁給我六年都無所出?其實,我壓根兒沒說什麼。都是……”
他回頭看看屋內,又壓低聲音道:“都是我老母,她看不慣春香無所出,還性子潑辣,逼著我休了春香。但是春香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我們都商量好了……”
他側過頭垂著眼,神情說不上來是遺憾還是傷感:“春香說,再給她一年,如果再過一年她的肚子還沒動靜,就讓她娘家表妹嫁過來……我根本沒必要現在殺了春香嘛。”
元熙寧點點頭,一邊打量著他的神色,一邊示意景明淵做好記錄。
雖然吳勁剛所說確實有一定道理,但夫妻孕育後代是兩個人的事情,到底是誰出了問題還真說不準。
如果問題出在吳勁剛這邊,那他有沒有可能因為自身缺陷而惱羞成怒,故而殺人泄憤?
仵作驗屍得出,今年的三位被害人身上,除了扼頸的致死傷和前胸的刺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