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玉打開院門,引兩人進來。
趁這個單純少年背對著自己時,元熙寧給了景明淵一個眼神。
後者了然地點點頭,隨即拉住張學玉,和他聊起天來。
——轉移這個小孩的注意力。
元熙寧趁院中一大一小聊鬥蛐蛐聊得火熱,輕手輕腳地進了堂屋。
堂屋的兩側,各有一個房間。上次,眾人來找張文哲問話的時候,張文哲的嫌疑還不算大,她並沒有進入房間查探。
而今日,元熙寧意識到三位被害人與即將受害的少女、婦人們都有買豆腐這一共同點後,便必須得進一趟張文哲的房間,找找線索了。
堂屋左側的房間較小,屋內的陳設一看便是屬於少年的,顯然是張學玉的房間。
房間裡東西不多,一目了然,除了一張小床和木櫃上一個未來得及打開的包袱外,並無其他。
元熙寧掃過一眼後,便來到右側的房間。
這間房較大一些,除了床櫃外,還有一張小小的書案,書案旁立著一木架。
元熙寧迅速地翻找過書案上的紙頁,還格外留意了每張紙上的內容。
紙頁雜質斑駁,是價格較低的那種。紙上隨意地寫著雜文和感悟,字跡流暢自如,隻是每一行字後都乾乾淨淨,並無墨跡。
可見張文哲確實沒有寫完字後、再落一點的習慣,似乎並不是白滿月胸前那蓮花圖案的“畫家”。
元熙寧眉頭微皺一瞬,隨即把紙頁放在一旁,繼續翻找。
有沒有落點習慣,並不是判斷凶手的唯一標準,她想找的是其他的證據。
據白新月所說,不到一旬前,白滿月曾收到過一封信,並且在看完後立即燒掉了。
這封信,極有可能是白滿月的心上人寫來的。
而收到信後沒幾日,白滿月便悄無聲息地出了趟門,而後再也沒有回家。
被人發現時,她已經死在偏僻的山林裡。
而今年第二位被害人宋春香,則是跟丈夫說要去趟縣城,之後便被人發現死在遠離縣城方向的荒地。
宋春香會不會也收到了一封信?
除了李小雲以外的兩名被害人,以及白新月和另八名可能會遇害的少女、婦人……
這些或時常、或偶爾光顧張郎豆腐攤的女子,會不會都傾慕著同一個人?
念及此處,元熙寧很快否定了這一想法。
彆人不好說,但白新月她看得明白。其他人或許會心儀張文哲,但白新月未必會。
大腦飛速運轉著,無數個想法和假設並行,手上卻一刻不停地在書案、木架中翻找。
印著花紋的信箋、寫好了尚未送出的情信、“紅蓮案”蓮花圖案的摹本……
統統沒有。
很乾淨,與其他任何人的書案、書架沒什麼不同。
元熙寧站直身體,雙手緩緩垂落體側。說不失望是假的,但她也並不絕望。
左右現在張文哲的嫌疑最大,哪怕沒有證據,也可以口頭上訊問他一番。
實在不行……實在不行,還有景明淵呢。
他要是想動刑,也不是不行……
實在沒辦法的話再說。
元熙寧在心裡規劃好後,抬步離開了張文哲的房間。
見到她兩手空空地出來,景明淵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隨即向張學玉表示口渴了,想喝水。
好騙的男孩子屁顛屁顛地跑去了廚屋。
元熙寧扯出一個苦笑,剛想開口,就被景明淵打斷:“你快看那裡。”
順著他的指尖望去,隻見院牆邊的地上,被枝葉陰影覆蓋的角落裡,有一隻小小的麻雀正安靜地伏在地麵。
走近後才看清,這隻麻雀身上灰撲撲的羽毛雜亂零落,沾染了絳紅的乾涸血跡,小小的頭顱已經破碎。
是被砸碎的。
這隻小麻雀,被人虐死了。
不久前曾見到的一幕,陡然閃過元熙寧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