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寧凝視著他的表情,腦海中逐漸勾勒出完整的畫麵。
“……裴澤玉原本是想趁朱府辦喜事,蒙混入內見一見故人。他穿了年輕顏色的衣裳,還帶上了珍藏多年的一枚舊香囊。”
她的眼神從裴澤玉身上掃過,聲音輕輕:“他沒有預料到的是,朱老夫人意外中毒身亡。因為他是偷偷進府的,為免被人發現,他藏在了這個比較偏僻的湖邊,但卻遇見了熟人。
“他神情鬆弛,並無恐慌或忌憚,身上也不見被人脅迫的痕跡,證明他與凶手是認識的。凶手從正麵攻擊他,他不僅沒有反抗,表情還悵然感慨,眼角含淚。”
元熙寧雙手環胸,眉頭輕鎖,沉聲道:
“凶手大概率為女性,比較年輕,閱曆不足,遇事容易緊張。她與裴澤玉是熟識,關係較近。裴澤玉對她的感情較為複雜,十分信任,但又帶有虧欠和愧疚。”
聽完她的側寫,景明淵神色凝重,思索片刻後道:“那這樣來看,永寧侯夫人的嫌疑並不能排除。”
“其他三人呢?”
這段時間內來過淨房的女眷共有四人,這四人都有殺害裴澤玉的可能。
景明淵沉吟一息,並未答話,而是講起了躺在血泊中的裴澤玉的來曆。
“因為有親眷在朱府,裴澤玉十幾歲的時候便被接來朱家家塾念書。那時的裴澤玉儀表堂堂、彬彬有禮,性情溫和又勤奮好學,很受家塾夫子、朱府長輩和同齡的喜愛。
“但所有人都不曾預料的是,裴澤玉和未出嫁的永寧侯夫人朱書錦互生情愫。朱書錦早已與永寧侯府有了婚約,為此她在老夫人跟前屢次哭鬨,想要取消婚約,和裴澤玉成親。
“朱老夫人斷然拒絕,還把纏鬨不休的朱書錦鎖在院內。裴澤玉也被請出了家塾,自此不再往來。”
景明淵講完輕歎一聲:“所以,除了小妾方氏以外,朱清嫣、朱清冉都和裴澤玉很熟悉。兩人兒時甚至會稱裴澤玉一聲‘小叔’。”
聞言,元熙寧頓覺一陣頭痛。
毒殺老夫人的凶手尚未抓到,朱府後院就又出了一起命案。兩起命案凶手的可疑人選都不止一人,而查案的時間卻短之又短。
有一瞬間,她發自內心地後悔,今天就不該來朱府湊這個熱鬨。
一息的煩心過後,元熙寧收斂心神,掏出帕巾隔著手指,拾起了裴澤玉手中的匕首。
“這是誰的匕首?”她轉向一旁的府衛,問道。
其中一名府衛上前,低頭端詳片刻道:“這好像是老太爺以前給大小姐的生辰禮。”
朱清嫣。
元熙寧眯了眯眼眸,對景明淵說:“我去朱清嫣那邊問一下,你去審一下二小姐朱清冉。至於朱書錦……”
景明淵明了她的想法,接話:“讓她在廂房等著,緊張之後,更有可能說實話。”
元熙寧臉色和緩了些,吩咐府衛看好裴澤玉的屍身不要讓人觸碰,繼而朝倒座房走去。
*
朱清嫣和朱清冉待著的廂房相距不遠,元熙寧和景明淵同時推開了各自麵前的門。
門後,朱清嫣懶懶地坐在窗邊軟榻上,煩躁和焦灼都被等待耗儘了。因祖母之死而大哭一場後,她顯得有些脫力,坐姿也鬆散下來。
聽見有人走進來,朱清嫣回頭瞥了一眼便收回視線,繼續望著窗外,聲音疲憊:“能讓我出去了嗎?”
“真是很抱歉,大喜的日子,讓你一直在這裡待著。”
元熙寧淡淡說了句,走上前,把手中帶血的匕首放在朱清冉身旁的小桌上:“這是你的嗎?”
朱清嫣慢吞吞地回過頭,紅腫且有些渙散的眼睛在望及匕首的一刻猛地睜大:“這……這是怎麼回事?!”
元熙寧靜靜打量著她的神情,心中有了數,再次問道:“這是你的匕首嗎?”
“這、是我的匕首,但是……”朱清嫣有些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