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人哭了,他也不知道該說啥,隻能無語地站在一邊。
陳保科也沒想到,這麼點時間,那些西瓜就全賣完了。
看看空空攤位,他才發現小外甥女跟他說隻剩一個了,居然是說真。
陳保科忙把小姑娘抱起來哄,“桃桃,你真幫著售貨員阿姨賣東西了?”
“賣、賣了……”小陸桃邊哭邊點頭,特彆傷心。
“哎喲我們桃桃好厲害,都會幫人賣西瓜了。桃桃你咋賣?跟小舅舅說,小舅舅也跟你學學。”
陳保科忙把小外甥女誇了一通,並試圖轉移她注意力,小陸桃卻抽噎著扭過臉,凝視西瓜遠去方向。
那小眼神兒悲傷,看得陳保科恨不得退回倆小時前,抽自己倆嘴巴。
叫你嘴賤!叫你糊弄小丫頭!糊弄出事兒來了吧?
盧桂英看不下去,過來幫著哄孩子,“來,姥姥親親,咱們桃桃都會幫阿姨賣西瓜了,可真厲害。姥姥像你這麼大時候,西瓜長啥樣都不認識。”
“真、真?”小姑娘抖抖濕漉漉睫毛,將信將疑。
“真。”所有人都點頭,誇她,“桃桃最厲害了,三歲就會做買賣。”
盧桂英更是抱著她準備往商店裡走,“咱們桃桃這麼能乾,必須給獎勵。走,姥姥給你買彆去,咱們吃蘋果好不好?”
“不要不要!桃桃要西瓜,不要蘋果!”
小陸桃不買賬,小手抓著姥姥肩上衣服,使勁兒搖頭。
如果是彆,媽媽說不能要,她也就算了,頂多噘噘嘴撒撒嬌。
可她賣了那麼長時間西瓜,怎麼、怎麼最後一個就沒了呢?
見盧桂英也沒哄住,拖拉機上陳芳秀伸出手,“媽,把桃桃給我吧。”
天都黑了,他們不回去,常師傅還得回家,沒時間在這兒耽誤。
胡秋香也有些急,“都這個點了,也不知道我不在家,狗剩有沒有好好吃飯。”
就在這時,售貨員小賈抱著個小點西瓜快步走了過來,壓低聲音,“我這兒還有一個,本來留著自己家吃。你們要是要,給我五毛錢就行。”
她笑著摸了摸小陸桃卷毛,說:“就當是給咱們小售貨員獎勵。”
胡秋香當時就愣了,看看陸桃,又看看小賈。
之前她問,這個售貨員不是說東西是公家,她也做不了主嗎?怎麼現在又能做主了?
要知道,現在西瓜市場價是一毛三一斤,五毛錢,估計連這個瓜一半都買不著。
還是陳保科反應快,趕忙掏錢,“我們買,五毛是吧?我這裡有。”
買完,他當著陸桃麵把瓜放到拖拉機上。
小姑娘立即掙紮著,讓姥姥把她也放上去,撅著小屁股把西瓜抱住了。
那架勢,就好像她一鬆手,到手西瓜又會長翅膀飛走。
陳保科樂得不行,伸手刮刮小外甥女鼻頭,“這下滿意了?”
“謝、謝謝小舅舅。”小姑娘不好意思地說了聲,又轉頭看向小賈,“謝謝阿姨。”
“謝啥謝?你不是幫阿姨賣瓜了嗎?行了天都黑了,趕緊回去吧。”
小賈揮揮手,轉身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了。
那西瓜要真是公家,除非摔壞了,不然她還真做不了主。
但她爹住在附近農村,家裡也有一小片瓜地,每年都能收上些西瓜。
小陸桃今天賣那些,絕大多數都是她家,是她偷偷摻進去,她可賺了不少。
因為賣得快,還不用擔心有領導下來檢查,發現西瓜數目不對,她樂得賣這個人情。
最後那個瓜陳芳秀沒全要,隻留了一半,另一半讓胡秋香帶回去給兩個小侄子。
常師傅人挺好,先把離縣城比較近陳家人送回去,才回大華大隊。
到家時候,各家各戶燈都快熄了。
盧桂英趕忙和常師傅道謝,扶著閨女領著外孫外孫女,進了廂房小屋。
她實在不放心,就讓兒子兒媳先回去了,自己留下來照顧娘仨一晚。
值得慶幸是,一通檢查做下來,閨女腦袋沒啥大事,用不著住院。
腿狀況卻不大好,可能是早期沒固定好亂活動了,估計要留後遺症。
隻要一想到自家閨女以後可能要成瘸子,盧桂英就恨得咬牙切齒。
要不是葉菊花那老婆子要賣小輝,秀兒至於拖著傷腿跑出去嗎?
她還不管秀兒死活,不送秀兒去醫院,她……
盧桂英實在睡不著,又翻了個身。
黑暗中,。陳芳秀放輕聲音突然響起,“媽,你還沒睡著?”
“還沒。”盧桂英應了句,想到什麼,又問:“桃桃白天說啥爸爸,到底咋回事兒?”
陳芳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哽咽出聲,“是國平哥,是國平哥回來了。”
她把這些天閨女身上異狀,還有自己推測,全跟盧桂英說了。說完擤一把鼻涕,道:“我是肯定不會趕國平哥走,媽你要是介意,我就不回去了。”
即使看不見摸不著,但隻要國平哥陪在桃桃身邊,在她心裡,就還是一家四口在一起。
盧桂英半晌沒回話,突然痛哭,“我哪是在意這個,我是心疼我可憐閨女……”
娘倆哭了好一陣兒,第二天早上起來,眼睛都有些腫。
小陸桃見了十分不解,“媽媽你眼睛怎麼腫了呀?還有姥姥。”
“家裡有蚊子。”盧桂英騙她說。
小姑娘立即嚇拿小手捂臉,“有蚊子!哪裡有蚊子?”
可惜手太小,捂了臉捂不上額頭,捂了額頭,下巴又露出來了,急得她直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