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砸出去很遠後落到地上，力道微弱地第二次彈了一下。
“咚”。
剛才還一片喧鬨的體育館此刻寂靜無比。所有人錯愕地望向門外，白井未鬱眨巴眨巴眼睛，和武田老師麵麵相覷，側過頭對上門內選手們的視線。
“呃。”
她遲疑地開口，發出一個音節：“……嗨？”
***
教練是白井未鬱找來的，自然對白井未鬱有些印象，於是他示意訓練暫時停下休息一段時間。烏野的部員們圍過來站成兩排，神色各異。
其中清水潔子同學是人如其名的大美人，身型纖細五官優越，對待她的態度偏又羞澀而真摯，讓人心裡暖暖的。
白井未鬱站在女經理身旁，感到全身心得到了升華。她輕咳一聲，朝對麵的部員們彎起眼，“大家好啦。”
這一聲像是一顆石子投在池塘裡，瞬間蕩起一片水花。選手們靜默一瞬，隨即七嘴八舌嚷嚷起來。
“白井同學？！”
“原來白井同學和我們一樣是高中生嗎，我還以為你已經開始工作了！”
武田老師：“……不，我跟你們說過白井同學是你們的同齡人吧？”
白井未鬱：“……難怪你們對於尊稱有股莫名的執念呢。”
武田老師簡單問了幾句，隨即表示自己需要先回辦公室批改作業，留白井未鬱一個人先待在體育館。
原本對於今天與投資人的見麵，澤村大地他們私下討論時，得到的結果都是類似忐忑的情緒。
但出乎意料，白井同學和他們想象中很不一樣……澤村大地默默看過去，對方紮著高馬尾辮，搭配妝容顯得利落乾練，卻又並非拒人千裡的冷淡。
她一直帶著溫和微笑注視著他們，耐心傾聽他們每個人有些混亂的話語。仿佛隻是能看到他們，她都會為此感到滿足。
……在這種目光下，之前一直籠罩在排球部的拘謹與緊張，似乎在無形中消散了。
西穀夕抬頭，露出奇異的神色，“白井同學，你多高？”
“大概171左右？”
“……可惡啊！”他揪著衣領，發出輕微惱怒的喊聲。周圍的部員們都爆發出善意的笑聲，白井未鬱沒忍住，也跟著捂住了嘴。
咳，不行，要憋住。
她強迫自己正了正神色，把話題拐到正題上，“練的怎麼樣啦？”
副隊菅原孝支接過話茬，“雖然不知道目前在縣內的水平如何，但是比起幾個月前，大家都取得了一定的進步。”
他整個人看起來很緊張，口吻平和而堅定地開口，“請放心，我們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不會對你們失望的。
這句話白井未鬱並沒有說出口。她依舊維持著麵上的笑意，朝烏野一眾道：“那你們繼續之前的訓練吧，不用管我，我隨便看看。”
“是！”澤村大地喊了一聲，招呼著部員們，“繼續訓練！”
“旭同學，陪我來練攔網後接球吧！”西穀絲毫沒有剛剛受到打擊的神色，朝氣蓬勃朝東峰旭喊道。
白井未鬱走到旁邊的教練席上落座，教練往邊上挪了挪，給她騰出了稍微寬敞一些的位置。
原本白井未鬱對於自己這一個月的特訓成果還感到些許雲裡霧裡。但是現在，光是旁觀選手訓練，她就能直觀感受到了練習給她帶來的收益。
視野，比之前廣闊了。
看到有人起跳時，已經能隱約看到他的球要打向哪裡。不需要太久思考，腦中已經出現了理論上的應對方案，仿佛身體本能給出的反應。
思路好輕盈，好清晰。她能夠清楚地看出，他們的破綻比之前少了很多。
比起之前翻閱資料的自己，現在白井未鬱更能直觀感受到，烏野，確實在腳踏實地地進步著。
這種感覺……太愉快了。
她和教練並肩坐著，看這幫少年們不斷奔跑，起跳，在這方小小的排球場內儘情揮灑汗水。半晌過後，教練先開了口：“這幫小子們，很不錯啊。”
“嗯。”
話雖是衝著白井未鬱說的，但教練的目光未從少年們的身上偏移分毫。
他似乎並沒有要等待白井未鬱回答的意思，隻是自顧自地感慨著，“大概真是年紀大了。光是看他們這股拚勁，就越發感覺這具身體力不從心。”
白井未鬱偏頭看了他一眼，沒吭聲，低下了頭。她悄悄從口袋裡翻出手機，找到教練的頁麵，調出了教練的個人信息。
【久田翼，仙台Blogos選手，兩年前因腿傷被迫退役。】
她怔了一下，再看久田教練時，才發現他的小腿肚一直在輕微顫抖。
他麵上神情沒什麼變化，語調卻是不甘心的。他喃喃道：“但是，哪怕沒法上場了，我也總得乾點什麼實績出來啊。”
白井未鬱把目光重新放在部員上，沒有吭聲。或者說，她覺得久田翼其實不需要她的回答，他更像是說給自己聽，以此來堅定某種決心。
這時，白井未鬱的手機“嗡嗡”響了兩聲。
【追分拓朗：白井小姐，在嗎？】
【追分拓朗：我們到烏野高校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