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平安臉色陡然一變,還沒開口,便已雙腿發軟地跪到了地上。
“溫公子,太子殿下乃我國儲君,是全天下老百姓的希望,自然像那天邊的太陽一樣耀眼。”平安抖著尖細的嗓音道,“溫公子和奴才等活在太子殿下帶來的日光下,萬不可私下議論太子殿下。”
溫池見跪趴在地上的平安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不由得好笑,彎腰把人扶起來:“你之前不是還挺大膽嗎?怎麼這會兒又怕成這樣了?”
還記得前段時間,平安時常在溫池耳邊出謀劃策,教他如何在東宮的一堆妾中脫穎而出。
平安被溫池扶起來,他的腦門上已經滲出冷汗,眼神四處飄乎,似乎在觀察著周遭的情況。
半晌,平安才湊到溫池耳旁,用手擋住嘴巴,小聲道:“溫公子,這兒可是東宮,隔牆有耳,慎言啊。”
這下輪到溫池被嚇一跳了。
他不敢張望,隻能僵著脖子,白著臉等了好一會兒,才學著平安剛才的口吻用氣音說道:“我現在可以說話了嗎?”
平安被他緊張兮兮地模樣逗得撲哧一笑,又趕緊抿了抿唇:“溫公子是咱們竹笛居的主人,想說話便說話。”
溫池猶豫著是否繼續剛才的話題。
就在這時,洗乾淨手的若桃歡歡喜喜地走過來:“溫公子!”
也不知背對著若桃的平安是不是被她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了,竟然小幅度地哆嗦了一下,他趕緊收斂了表情,有意拔高聲量,對溫池道:“溫公子侍奉完太子殿下,也該累了,不如先去歇息吧,等奴才們備好晚膳再喊溫公子起來。”
若桃走近便聽見這番話,咦了一聲:“溫公子要歇息了嗎?”
平安道:“溫公子有些累了。”
“那溫公子快歇下吧。”若桃笑盈盈地說,“溫公子放心,奴才和若芳已經撈了好多奶皮,就等著揉出奶油呢。”
溫池看了眼神態自若的平安,又看了眼笑得唇紅齒白的若桃,儘管心裡升起了一絲難以忽視的怪異感,卻到底沒說什麼,轉身進了臥房。
他換下衣服,便見平安端著水盆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溫池還不太習慣生活起居都被人伺候,他讓平安先退下,自個兒洗完臉,把帕子搭在水盆邊上。
待他躺上床後,才發現平安不僅沒有離開,還弓著腰揣著手地在不遠處候著,他愁眉苦臉,欲言又止。
溫池道:“平安,你過來。”
平安忙不迭挪動腳步。
溫池心想平安可能有很多話不敢說,斟酌片刻,便換了個問法:“你方才說的隔牆有耳,究竟是隔著院還是隔著牆?”
竹笛居周圍全是大大小小的院落,溫池剛入東宮時,那些院落十有八/九都空著,不過後來東宮裡頭又陸陸續續迎來很多人,直到現在,那些院落已經住得七七八八了。若是平安所說的“隔牆有耳”指的是那些鄰居,溫池也不會問出這番話。
很明顯,剛才平安在防著和他們隻有一牆之隔的若桃。
可是若桃有哪裡不對勁呢?
溫池想了半天,都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若桃長著一張娃娃臉,大眼睛撲閃撲閃,即便沒有塗胭脂,她的臉頰也始終保持著紅撲撲的狀態。
不得不承認,若桃很漂亮,如果放在現代,也許還能當個網紅主播或者宅男女神什麼的……咳咳,想遠了。
溫池連忙收回已經偏到太平洋的思緒,抬眼就見平安仍舊皺著眉頭在糾結,他正色道:“你能說就說,不能說也沒事,我不勉強你。”
這句話似乎讓平安有些動容,他咬了咬牙,低聲開口:“溫公子,奴才鬥膽說一句,你不是一個人,你身後站著溫大人、站著整個溫家,如今你得了太子殿下的寵愛,難免會有人嫉妒得眼睛發青,何況人心隔肚皮,無論是對何人,還是謹慎為好。”
溫池了然。
難怪竹笛居裡就他們四個人,卻是若桃和若芳一起玩,平安這頭獨狼形影孤單,原來還有這層因素在裡麵。
“我知道了。”且不管平安說的話是真是假,溫池還是感激道,“謝謝你,平安。”
平安走了兩步,又轉了回來,跪在地上道:“奴才再鬥膽說一句,傳言伴君如伴虎,太子殿下乃我國儲君,溫公子又每日侍奉太子殿下,最好謹言慎行、小心為上,這些年來,豎著入東宮卻橫著出東宮的人可不少。”
語畢,平安便悄無聲息地退出去了。
溫池躺回床上,一邊盯著層層疊疊的幔帳一邊琢磨著平安的話,琢磨了很久,才閉眼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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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平安的話起了作用,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溫池總是有意無意地偷看若桃。
然而他還是沒有看出任何端倪來,隻覺得若桃越看越好看,也越來越覺得若桃這麼好的苗子不去現代做網絡主播,真是可惜了她那張漂亮的娃娃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