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賑災事宜有變,本來要等你回門後再出發,可事態緊急,明日一早便要走了。”穆玄禮眼含抱歉,“要讓你受委屈了。”
何歆與也沒想到是這種情況,“怎得這般緊急?”
穆玄禮頗有些頭痛的模樣,“我也沒想到,直到現在物資清點都還沒完成,此時回來隻是收拾些細軟繼續去忙,本不該留下用膳,但……”
他看了看何歆與,那意思何歆與便明白了,他是特意空出時間來陪她用飯的。
原本想讓他留宿的何歆與頓時收了心思,雖然她成親連明路都不曾過就有些說不過去。
聽說世家大族,尤其是皇族尤為注重新婚之夜,可若是五皇子去賑災,她便要幾個月連明路都不曾過,實在是……難受。
可是這有什麼辦法呢?她難道這時候還能拖著他摁上床不成?
最後也隻能善解人意的囑咐一堆注意安全,又問了問需不需要幫忙整理細軟,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後,便將人送走了。
將人送走後,何歆與有些泄氣。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她也隻能怪時機不好。
穆玄禮從何歆與那裡出來後,卻並未往書房去,轉而去了芊菁那裡。
芊菁看到他顯然很驚喜,連忙迎上去,“殿下……”這句話叫得百轉千回,似含了千言萬語。
五皇子與她一道往屋裡走去,邊走邊道,“我明日便要出發去賑災了,你知道,府裡我最信任的便是你,在我出門在外的時候,要多看顧才是。”
芊菁忙點點頭,但過後又道,“可,可畢竟府裡有了皇子妃,妾身恐怕……”
穆玄禮知她憂慮,便安撫道,“我已經囑咐過榮德了,你放心,他會留在府裡護著你的。”
芊菁聽他這麼說,心裡有了數,笑的越發甜蜜起來,“那妾身多謝殿下。”
穆玄禮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他今晚的確有不少事情要做,這件事可真做不得假。
*
因為五皇子緊急出發前往乾州,回門那天,隻有何歆與一個人。
不過榮貴人為了給撐場麵,還是專門委派了人來了五皇子府,同何歆與一同前往何府。
總算場麵不算難堪。
何老夫人對於何歆與的表現也還算滿意。
這天也算順利過去了,隻是下午的時候,何歆與在回自己小院休憩時,就聽到安榮院正屋裡傳來的一陣陣的哼唧聲、瘋叫聲。
她駐足停了片刻,還不待離開,便看到何承銘滿身狼狽的被從屋裡趕出來,眼睛紅腫,頭上甚至還頂著一個青紫的大包。
緊接著李嬤嬤也狼狽的從屋裡退出來,嘴裡安慰著,“二少爺,您彆和夫人計較,夫人隻是生病了……”
“趕走這個賤種!!給我拿藥來,我要藥!何歆與呢,讓她給我送藥來!秦氏,求秦氏,讓她把她女兒給我帶過來,我對她好點,我讓她抬貴妾,去,去把她女兒找來啊!!讓她給我藥吃……給我藥啊……”
何歆與就站在不遠處,看著聽著。
何承銘站在屋門口緊緊握著雙手,終於忍無可忍轉身要走,可一轉身,就看到了何歆與。
他麵色幾經變幻,雙眼陰毒地瞪了她一眼,甩袖就走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李嬤嬤這時候看到何歆與也是臉色難看,但畢竟人家已經是皇子妃了,她隻得不情不願地行了個禮。
何歆與一笑,“李嬤嬤看起來很不情願,怎麼?對本皇子妃可是有什麼意見?”
李嬤嬤臉色更加難看起來,何歆與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李嬤嬤這麼多年在大夫人身邊沒少狗仗人勢,對秦氏和她更是沒少磋磨使壞。
不過,如今大夫人這般模樣,日後還不知變成什麼樣,李嬤嬤這個靠山顯然有點靠不住了,當然不敢嗆聲。
她忍氣吞聲的又給何歆與行了個禮,“奴才給五皇子妃請安。”
行罷正要起身,就聽何歆與突然道,“慢著,本皇子妃沒說你該起了吧?”
李嬤嬤睜大眼不敢置信。
她在這右相府下人裡頭,除了桂姑姑,就是她了,這府裡就算老爺見了她,少不得也得給兩分麵子,何曾受過今日這番屈辱?
隻是不等她說什麼,就見苗氏突然從裡麵出來了。
“何歆與,何歆與,是不是何歆與來了?”她急匆匆掀了門簾出來,頭發未梳,亂糟糟披散下來,衣衫不整,裡衣都露在外麵,她卻完全不顧,隻是倉皇四顧。
攏月匆匆拿著一件外衫跟著上前,卻被苗氏一手隔開。
苗氏看到何歆與眼睛一亮,疾步走上前來,“何歆與,快,藥呢?”
何歆與不解,“大夫人,我這幾日大婚不曾侍疾,如今也不知是誰在負責您的藥。”說罷看向了攏月,攏月臉色微變。
一直以來的確是她在負責大夫人的藥不假,她之前就有所懷疑,可苦於總是拿不出證據,再加上大夫人越來越站在何歆與這邊,根本不聽她勸,如今她又能有什麼好辦法?
如今即使大夫來看大夫人,查出藥有問題,也隻會說是她攏月有問題,和何歆與又有什麼關係?
可奈何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啊。
也因此她也隻能將這事一拖再拖。
她上前攙扶住苗氏,“夫人,咱先進去休息,藥馬上好了。”
卻沒想到大夫人一把推開了她,“用不著你!”推完她就疾步上前,對何歆與道,“那個沒用的東西,我以後都不用她了,歆與你來,你來喂我藥!”
何歆與如今已是皇子妃,最多給榮貴人侍疾,且在何府她也是二夫人名下的女兒,並沒有再給苗氏侍疾的道理,但是麼……她瞧了一眼麵前的苗氏,苗氏已然腦子不清楚了。
何歆與笑看了攏月一眼,道,“這恐怕不好吧,李嬤嬤和攏月都該不高興了。”
“我立馬處理了她們!倆沒用的!”苗氏說著,就真的想把她們處理了,慌得李嬤嬤和攏月嚇得跪在了地上,不敢置信道,“夫人!”
她們即使在這府裡再有顏麵,但到底是個下人,若被發賣了,那下場可想而知。
苗氏似乎被兩個人的驚叫聲喚回了一些神誌,猶豫著不說話了。
何歆與見狀閒閒道,“既然如此,大夫人還是讓李嬤嬤和攏月服侍吧。”說罷就要走,大夫人倆忙上前拉住了何歆與。
她真是受夠了那種骨子裡似蟲子爬的感受,彆說是處理了李嬤嬤和攏月,就是此刻讓她當即處死她們,她都不帶猶豫的。
於是再不理會二人的求情,當場就命人把李嬤嬤和攏月發賣了。
看著李嬤嬤和攏月不敢置信的眼神,何歆與腦中想的卻是,這麼多年,她與她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她微微垂著視線,看著二人掙紮著被拉下去,眼尾是一閃而過的涼意。
二人被這麼的拉下去了,做決定的又是相府主母,沒有人敢說什麼。
而且這段時間他們也習慣了,大夫人這喜怒無常的模樣。
流月站在後麵戰戰兢兢。
她和攏月都是大夫人麵前的大丫鬟,現在攏月的下場,難保不是她日後的下場。
因此,在何歆與的視線望過來時,流月沒忍住,差點腿軟跪了下去。
何歆與微微笑了笑,“流月,扶好你的主子,然後去請府醫來。”
大夫人不想讓何歆與走,何歆與於是就跟著一起進了安榮院的主屋,大夫人哎喲哎喲躺在床上,過了一會兒竟然成了半昏迷狀態,顯然神誌不清楚了。
很快,府醫就被請了過來。
府醫之前就為苗氏診治過,很清楚她的症狀,但是他之前卻不敢說實話。
相府裡的藥進出都是有規定的,大夫人的病一直是他在看,藥也都是他開的,如今大夫人這副模樣,他實在是難逃罪責。
之前隻能裝傻,但是今天……
他邊給大夫人診脈,邊看了一眼新晉五皇子妃何歆與。
說起這個何歆與,最近的身份真是水漲船高。
誰能想到,幾個月前還跟下人差不多的身份,如今就成了正正經經的相府小姐,還是明媒正娶的皇子妃呢?
實在是世事難料,讓人意外的很。
可今天這出是怎麼回事,她今日隻是回門而已,怎麼關心起大夫人的身體來了?
何歆與在大夫人屋裡坐得穩穩的,她手中托著一盞茶,輕輕喝了一口,“大夫人說,李嬤嬤和攏月給她吃的藥不對,剛已經派人找人牙子發賣了,你就幫忙看看,大夫人的身體哪裡不對了?”
府醫剛聽完眼中一亮,對啊,這是個多好的由頭,他雖然不清楚大夫人到底是怎麼成這樣的,但是想必跟李嬤嬤和攏月脫不了關係,畢竟日常都是她們兩個在照顧。
隻要不牽扯他……他也終於敢說實話了。
府醫摸了摸胡須,道,“大夫人這是誤食了莨菪子與丹砂的緣故,且食用次數太多,不好矯正,老夫隻能儘力。”
何歆與眸光一冷,“大夫人怎麼會誤食那種東西?”
“……”府醫道,“老夫給大夫人開的藥都是檢查過的,必然不存在那種東西,也不知平時大夫人飲食時,是不是誤食了?”府醫說著,轉頭看向了流月。
何歆與也將目光轉向了流月。
流月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