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凱風原本認為女兒不懂情場之事,特意準備了教她如何在合適的時候開口,比如即將同居時,男人最急不可耐,什麼事都能同意。
哪想到等來這麼句話,他一愣:“我和你母親什麼事?”
“爸,我是你的女兒,也是媽的女兒。”梁汝蓮認真道,“你倆都是我最親的人,您遇到難處,我可以做任何事,但媽的難處,我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蔡凱風目光下意識閃躲:“大人的事,小孩子彆多問。”
梁汝蓮盯著他:“我已經長大了,馬上要嫁人結婚了。”
“結婚”兩個字,她特意加重了語氣。
蔡凱風一點點抬起頭,明白了,輕笑道:“學會威脅爸了,不錯,原來你的打算在這裡,好,你想知道什麼?”
“當年的真相。”梁汝蓮一字一句道,“已經過去了,媽都不追究了,您放心,這隻是我的心結,不會因為這件事影響彆的。媽太不容易了,您也知道,這些年裡我們經曆了什麼。”
時間過去二十多年,什麼物證人證早沒了,想要為這一世的母親洗刷冤屈,必須讓蔡凱風自己說出來。
見蔡凱風猶豫,梁汝蓮一副動了情的語氣,帶著哭腔道:“你當年為什麼要用那樣的手段?你知道嗎?媽其實當年已經動了心,你最大的錯誤不是身為有婦之夫還勾引她,是傷了她的心!讓她對愛情徹底死心。”
不管身處怎樣的高位,年紀大了,都會喜歡回憶。
蔡凱風從來沒想過這點,他一直認為,梁慧敏恨死了他。
舊日的回憶紛遝而至,不可否認,擁有過的所有女人中,梁慧敏是最特殊的一個,溫柔,單純,聰慧,算的上難得的良配。
蔡凱風忍不住搖頭:“你媽真這麼說的?”
“她才不說。”梁汝蓮哽咽道,“小的時候我恨過你,可媽總說,你有不得已的難處,可她呢?爸,你知道嗎,媽經常哭醒,有次發高燒,喊的是你的名字。”
蔡凱風:“......”
他不知不覺被忽悠了進去。
年紀越大,對於女人身體的渴求越來越低,相反,年輕時不屑一顧的真情變的彌足珍貴。
王雪琴,不愛他的。
如果身邊人換成梁慧敏呢?
有件事他有點發愁,如果一切順利,梁汝蓮嫁給那位大人物,以後身份不比尋常,用的上的地方很多,到時候他是嶽父,梁慧敏是嶽母,兩個人不在一起,就挺尷尬的。
梁汝蓮不動聲色打量他一眼:“爸,你要真後悔,一般的道歉沒用的,當年下藥的事才是重點,你不能再躲避了。”
“爸當年糊塗啊。”換做平常,蔡凱風哪裡能承認,聽到下藥倆字,下意識以為梁慧敏告訴了女兒,他此刻感觸良多,充滿了傾訴欲,“我和你雪琴阿姨屬於包辦婚姻,哪裡有什麼感情,第一眼見到你母親時,爸真的想過離婚,你看過你母親年輕時的照片沒?那個漂亮呀,是個男人都會心動。”
“可如果知道我已婚,以你母親的性格絕對不會和我交往,我就想著不如生米煮成熟飯,然後就.......在飲料裡下了點東西,但爸保證,一切都是因為太愛了,怕失去才一時衝動。”
能把下藥說的如此清新脫俗,還冠以愛情的名義,也算個人物。
“原來這樣。”梁汝蓮太明白怎麼配合了,彆用正常人的思維,避開道德認同就是,“爸,您和我媽真的太可惜了,如果不是遇到太晚,你們應該生活的很幸福。”
這番話拍的蔡凱風渾身舒服。
“也不能這麼說,我終究對不起你媽,哎,這輩子,我欠她的。”
梁汝蓮認真傾聽,感覺時機差不多成熟了:“爸,我還有個疑問,既然您深愛我媽,事發後,王阿姨鬨到學校,您為什麼不阻止。”
下藥奪去清白,還不至於徹底擊垮梁慧敏。
王雪琴大鬨首都大學,眾目睽睽之下把她打的披頭散發,成為破壞他人家庭的第三者。
如果蔡凱風能站出來說明真相,不至於被開除學籍。
口口聲聲愛她入骨,消失了,甚至絲毫不在意她肚子裡的孩子。
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女孩,世界就此徹底崩塌,不知道還能相信誰。她像棵內裡被咬的千瘡百孔的花,失去了重新再綻放的能力。
蔡凱風目光又開始變得閃躲。
“當時,當時爸的情況比較特殊,生意剛剛起步,離不開,你王阿姨他哥哥的幫助。”
“我如果完了,那真就完了,本想著讓你媽暫時受點委屈,等以後有合適的機會再想辦法彌補……”
梁汝蓮及時打斷他,回到關鍵處:“王阿姨的哥哥,是在教育局當大領導的那位嗎?叫啥來來著,王崇高對吧。”
回憶讓蔡凱風徹底失去警惕,隨意揮揮手:“對,退好幾年了。”
他有一半沒說謊。
事業剛起步時,他離不開大舅哥的幫助,現在呢,嗬嗬,此一時彼一時,無權無勢的老退休乾部一個,反過來得求他。
梁汝蓮配合做出個不屑的表情。
按照法律規定,訴訟期已過,而這樣帶有誘導性質的錄音,嚴格說屬於違法,不能作為證據。
蔡凱風的罪,不缺這一點。
再重的刑法也換不回梁慧敏逝去的人生最好年華。
這段長長的錄音,可以還她一個清白。
沒必要再演了,想要的證據全部到手,梁汝蓮站起身:“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