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要去。
梁汝蓮正愁沒合適借口,一個纏足的大家閨秀,忽然變成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實在有點駭人聽聞。
她剛放了足,驟然少了足足四米多長裹腳布的束縛,腳步輕快的像踏著雲彩,下台階一個踉蹌沒站穩差點摔倒。
小翠趕緊扶住她:“小姐,彆心急,這個點剛剛開始練。”
夏天的夜來的晚,夕陽斜掛,金紅色陽光濃的像放多了顏料,強行把深灰色的肅穆大院給染出了幾分喜慶又柔和的光暈。
一名長工剛喂完馬,迎麵遇上小姐趕緊行禮,一低頭,毛毛躁躁還不如馬尾巴光滑的大辮子從肩膀垂下來。
梁汝蓮輕輕點頭回禮。
比起後世的百姓,長工也就勉強脫離了麵黃肌瘦的範圍。
然而,再比起晚晴這個多年遭受政府和洋人雙重壓迫的百姓,長工算非常非常幸福的。
這片肥沃的黑土地,像女媧娘娘補天時不小心掉落的人間的一塊泥巴變化而成,玉米,小麥,大豆,花生,種什麼什麼豐收,一畝地足足能比彆的鄉鎮多三成的收成,還不怕天旱,村外有母親河大汶河,有終年活水不斷的池塘。
鄉飲鎮曆史上,從未有過大的災荒。
糧食讓百姓吃的飽,老天又賜予了彆的眷顧——蟋蟀。
鄉飲鎮所在的寧陽縣城又名蟋都,肥沃土地和特殊的地理氣候就像北方粗壯的漢子般,被名為大青頭的蟋蟀牙口鋒利,大腿粗壯,深受京城達官貴人的喜歡。每年的這個季節,來自京城的蟋蟀販子蜂擁而至,便宜的幾個到十多個銅錢不等,而每年的蟋王,低則幾十兩,最高曾賣出百兩的天價。
一百兩白花花的銀子啊,足以去縣城買所最好的四合院。
然而就像皇宮所在的風水寶地般,最好最猛的蟋蟀,隻生在鄉飲鎮和泗店鎮兩鎮之間的交彙處。
泗店鎮同樣有習武之風,族長姓王,和原身的父親身手不相伯仲。
兩個鄉鎮緊挨著,卻因為蟋蟀結下了血海深仇。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牽扯到白花花的銀子,沒人不想要,都想獨占那片風水寶地,因為爭搶地盤,兩個鄉鎮之間的村民打紅了眼,官府都關不了。
不知道從哪年開始,兩個鄉鎮每年舉行比武大賽,各自派出三名除族長外身手最好的漢子,三局兩勝。
“嘟~嘟嘟~嘟~”
似乎被兩人腳步聲吵著了,牆角傳來陣蟋蟀懶洋洋的叫聲。
梁汝蓮看了眼牆角從磚縫裡頑強掙紮長出來的青草,繼續整理劇情和思路。
改朝換代的亂世,鄉飲鎮和泗店鎮無法避免。
倭寇想占領這片肥沃土地,又懼怕兩個鄉鎮的習武風氣,他們雖然有□□火炮的優勢,但目的在於長久種植罌粟,源源不斷腐蝕國人精神的同時撈取巨額財富,如果真惹急了,習武的漢子們要同歸於儘怎麼辦?
今年兩個鄉鎮一年一度的比武大賽,來了個東洋高手。
用最擅長的東西打敗你的擅長。
再說,江湖人一言九鼎,尤其神聖感極強的正式比武。
前麵出現一麵青磚白灰,畫著勁鬆古亭的影壁牆,牆兩側一粉紅一白的柳葉桃開的一嘟嚕一嘟嚕的,快趕上豐收的高粱了。
“小姐,放心看吧,我放哨,有人來我就咳嗽一聲。”小翠表現特彆主動,今天給嚇著了,平常每次都硬著頭皮來,小姐犯錯她受罰,當丫鬟太難了。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未經允許私自偷看彆人練功偷學屬於大忌,親父女也不行。
影壁牆後不大的操場裡,十多名光膀子大汗光正蹲著馬步用力揮拳,晶瑩汗水從額頭到精壯胸膛,迎著夕陽餘光,像副濃墨重彩的油畫。
梁家的武功源自那位三品老祖,名字叫梁家拳。
梁汝蓮此刻兌換的武力值,隻能達到這個世界的巔峰,但,曾經武俠小世界的目光還在。
梁家拳,大開大合剛猛至極,卻少了點技巧,更適合戰場。
當然,收拾地痞流氓足夠用了,一個人打幾個沒問題。
隔壁的泗店鎮情況差不多。
不久之後的比武大賽,兩個鄉鎮功夫最好的漢子,彆說擊敗位東洋高手了,幾個照麵都堅持不住。
最後兩名族長親自上陣,再到齊齊聯手,依舊慘敗,被當場打到吐血。
兩者相差太大了,一個是國內最頂尖,精通忍術的國家級高手,一個隻能算功夫不錯的鄉村武師。
梁汝蓮暗暗歎口氣,低頭看了眼繡著富貴花紋的精美繡鞋。
時間有限,有這麼一雙腳,她也沒有十足把握。
不論什麼功夫,基本功最重要,纏足讓她幾乎沒有下盤可言,走路都搖搖晃晃的,試想下,來招勢大力沉的飛踹,人還沒跳起來,估計腳先給扭了。
隻能先走著看。
梁汝蓮按照原身記憶中的習慣,站在柳葉桃下,跟著操場裡的漢子們擺出各種架勢,看起來挺像那麼回事。
天漸漸黑了。
“又在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