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來的肖全還算有眼色，就手扯下一片帷幕遞給義父。
馮度緊步過去替她披上。察覺到她渾身發抖，活像個驚弓的鳥雀，看得人實不落忍。
“好了好了，沒事了——”幸而是沒來得及出事。
馮度這才想起另一個當事人。
回身一看，心下咯噔一沉。
插著時鮮花卉的美人觚摔成了碎片，樂陵王扶額站在一地斷枝碎瓷間，指縫透著殷紅。
肖全驚訝道：“樂陵王，你這傷？”好嘛，奚娘子沒出事，出事的是樂陵王。
穆崇熹本就醉意深重，猝不及防挨了這麼一下，整個人有些發懵。
晃了晃腦袋：“馮度？你怎麼——”
想問他為何在此，晃眼看到他身旁梨花帶雨的美人，驀然想起了方才發生的事。
想要一親芳澤的念頭一旦萌生就不受控製，拉扯之間的裂帛聲和她滿臉的淚痕讓穆崇熹有一瞬間的清醒，遂停了動作。而就在這一瞬間，驚惶萬狀的奚驪珠抓住時機掙身往後，握住美人觚的瓶頸，朝穆崇熹當頭砸下……
抬手，摸了摸額頭，一手的血。
察覺到他視線看來，奚驪珠側身隱到了馮度身後。
馮度以身將二人阻隔開，笑嗬嗬道：“就猜殿下是喝多了，您也忒大意了，定是不小心撞哪了吧？肖全，還不快扶殿下出去，讓侍禦醫給瞧瞧。”
穆崇熹拂開肖全，也沒接馮度的話茬，一徑盯著奚驪珠，臉色陰晴不定。
“今晚她隨本王走。”
馮度笑容一滯。毆傷親王，真要是讓他把人帶走了，奚驪珠焉還有命活？
“她？怕是不行，您知道的，她是陛下的人。”
馮度之所以張口咬死了樂陵王的傷是他自己醉酒誤撞，不僅是要保奚驪珠一命，也是想把這樁事給遮過去。
“殿下，聽我一句勸，事情鬨大了對誰都不好。她惹了殿下不快，自當受懲，可您若因此惹了陛下不快，豈不是隋珠彈雀？”
穆崇熹冷哼：“你少糊弄本王！本王已經打聽清楚，皇兄並不曾臨幸於她，她充其量隻是個侍書而已。你若實在做不了這個主，本王也不為難你，我這便去求皇兄，讓皇兄把她賜給……”
“陛、陛下！”
沒人留意到穆崇淵是何時到的。
肖全隻顧看義父和樂陵王爭執，甚至不曾聽到腳步聲，莫名察覺後背涼颼颼的，回頭就發現天子正矗立在他身後，頓時嚇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爛泥一樣趴跪在地，腚撅得老高。
馮度和穆崇熹也變了臉色，一前一後行了禮。
奚驪珠裹著半片帷帳，雙膝僵直，細細顫栗著，怔怔的回不過神。
穆崇淵的目光從她半邊濕漉漉的側臉上掃過，落在自己九弟身上：“寡人的人，你倒是上心。”
話至此，穆崇熹徹底酒醒。
緩緩低頭，跪地請罪：“臣弟，一時糊塗……”
看來馮度並沒哄他，她果然是……
穆崇熹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窺伺天子的女人，這個罪名足以要命。
穆崇淵不置一詞，也不再看他，往奚驪珠站立處掃去一眼。
馮度會意，起身道：“老奴這就將人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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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度攙著奚驪珠，親自把她送回住處，讓肖全把其他人都打發了出去，坐在榻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