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2 / 2)

擷吳香 胡銀勾 4792 字 10個月前

她豈能不知今晚地召見意味著什麼?

隻因為發生了那樣的事,縱使錯不在她,可這又豈是論是非對錯的地方?樂陵王那樣尊貴的身份尚且受到了重懲,魏主倘若追究,她和同伴一個都活不了……

馮度語重心長軟硬兼施,又有種月她們在旁苦苦勸說哀求。總之,若不想帶累她人,若還想活命,似乎唯此一途。

偏偏一顆心油煎火烹,痛苦得厲害。

在他直白地注視下,奚驪珠尤其感到難堪和窒息,像被扒了皮扔到案上的魚。她甚至想不清楚,眼下這般和那晚被人強迫著究竟有何分彆?忍了又忍,還是淚盈於睫。

穆崇淵見她這樣,麵上冷然,道:“你不願意?”

事實上,她的不願意太過明顯,邁步入殿的一刻穆崇淵就發現了,她雖擺著迎候的姿態,卻全無媚好之意。

他視而不見,隻以為她出現在此就意味著明白自己當做什麼,那麼那些曲折幽微的心思便不重要。

奚驪珠忍淚施禮:“好叫陛下得知,既嫁之身,本不宜侍奉陛下。且我與夫君情比金堅,約定此生無二、之死矢靡它,永不相負……”

穆崇淵早已知曉她嫁為人婦的事,並不甚在意。聽到她這番言語始有些五味雜陳。

直起身,後退一步,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之死矢靡他?”語氣很不以為意。

“你怎知他還活在世上?縱使活著,人心易變,你又怎知他不會負你?”

“我之所以苟活至今,是因為還有念想,而他好生活著便是我的念想之一。或許隻有木心石腹才能至死不變,我二人都不是,但我們都願意做出嘗試,並為之努力。諾言既許,對方沒有背誓之行,我也絕不會做那負約之人,否則——”

“否則你當如何?”穆崇淵瞥了一眼那美人觚,“像對待樂陵王那般,還是——”

不知是想到了金洛刺史府中斷掉的那根玉簪,還是她曾經的投湖之舉,他突而有些意興闌珊,回到榻邊坐下:“寡人不喜勉強人,你既不願,便罷了。”

奚驪珠一怔,不敢置信。

這些日子接觸下來,魏主其人她或許仍看不透,卻本能覺得他不像是喜歡行那強逼之事的,這一向也未見他如何耽於女色。

不想他竟真得肯放過自己……

逃過一劫的奚驪珠輕籲一口氣,如釋重負。

穆崇淵枕手躺臥於榻,望著帳頂,“樂既由情而起,此情此景,可有心情為寡人吹奏一曲?”

奚驪珠回神,不好再拒絕,低聲道:“塤未帶來。”

“這好辦。”穆崇淵即刻吩咐下去。

兩人一躺一立,仍舊無話,淅淅瀝瀝的雨音隔窗入耳,愈顯得室內空曠靜謐。

小黃門很快取了塤來,又搬來坐具。

奚驪珠跪坐在床榻之畔,看了榻上人一眼,一時有些犯難。

“山洞那晚,”穆崇淵闔眼,提醒了一句,“寡人聽到的樂聲。”

奚驪珠愕然。

當時他高熱不退、痛苦煎熬,以為要不行了,本著為他送彆之意,也是物傷其類,才有感而發。怕引來人,並未用塤,隻是輕哼而已,不想他竟還有意識。

“那首曲子,”奚驪珠停頓片刻,“叫《哀郢》。”

單聽其名也知這是依據屈子《楚辭》九章之哀郢的詞意而作,哀悼的是楚國郢都被秦國攻陷、楚懷王受辱於秦,百姓流離失所之事。家國之恨、身世之感……他當真要聽這個?

一片沉默,良久才聽穆崇淵道:“無妨。”

馮度以為今晚的事算是成了,內殿卻突然飄出嗚咽幽遠的塤音,全無歡悅情好之意,彆提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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