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淺淺:“?”
“我就知道,以前我一到閣樓就後背發涼不是沒原因的。”黎深突然緊張。
黎淺淺:“……我之所以會改變,是因為剛剛知道了,霍疏不是爸的私生子。”
她本來打算等明天黎深冷靜一下後,再說霍疏身份的,但眼看著話題要往鬼神上引,要是再不製止,黎深恐怕很有可能會找個驅鬼的大師來。
最要命的是,她都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算什麼,萬一真被誤打誤撞的弄死了,未免有點太虧。
黎深聞言愣了愣:“你說什麼?”
“他不是爸的私生子,不是黎家的親戚,隻是暫時借住在我們家、和我們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客人。”黎淺淺平靜的看著他,“他不欠我們的,不該被我們針對。”
她這句話像是對黎深說的,也像是對自己說的。
黎深怔怔的和她對視許久,突然冷笑一聲:“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如果不是私生子,爸為什麼不解釋?”
“也許是因為霍疏的身份不適合說出來呢?”黎淺淺看著他,“他不是私生子,如果你不信,可以做親子鑒定。”
黎深看著黎淺淺篤定的神色,一時間也有點不確定了,畢竟這種事情上,黎淺淺沒必要騙他。他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發現什麼都想不通,乾脆留下一句‘等親子鑒定結果出來再說’就走了。
黎淺淺輕呼一口氣,扭頭看了一眼二樓之上的天台,皺著眉頭回彆墅了。
一回到自己房間,第一件事就是把運動服脫了,進浴室搓搓洗洗小半個小時,直到重新變得香噴噴,她才從浴室出來。
吹頭發的時候,她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事,可怎麼也想不起來,直到穿著睡衣躺在床上,她才突然想起來,於是又趕緊爬起來,穿著拖鞋跑到黎深門口咚咚敲門。
“你是不是又犯病了?”黎深開門後不耐煩看著她。
黎淺淺幾乎是同時開口:“霍疏的衣服被黃毛他們剪爛了,還潑了油漆,根本不能穿了。”
黎深頓了一下,皺著眉頭問:“所以呢?”
“他沒有換洗衣物,到現在身上穿的都是被扔進水裡時那件。”黎淺淺耐心解釋。
黎深煩躁的揉了把頭發,把好好的頭給揉成了雞窩:“你跟我說這些乾什麼?想讓我覺得愧疚?我有毛病嗎又不是我乾的,為什麼要愧疚?”
“要新的,他估計不想穿你穿過的,”黎淺淺忍著笑提要求,“彆拿你那些花裡胡哨的衣服,簡單的白T和短褲就行,記得再拿兩條內褲。”
“艸……”
黎深沒忍住爆了句粗口,暴躁的把門砰的關上了。黎淺淺也不再敲門,而是淡定的等在門口。
黎深從來都不是壞人,隻是當初誤會霍疏是渣爹的私生子,加上狐朋狗友的挑唆,才會越來越恨霍疏。而現在,私生子的身份突然被她動搖,狐朋狗友的挑唆也不再成立,他沒有理由再針對霍疏。
果然,十分鐘後門重新打開,從裡麵扔出來幾件吊牌都沒摘的衣服。
“就這些,愛要不要!”黎深說完,再次把門關上。
黎淺淺嘖了一聲:“貼身衣物,怎麼能隨便扔地上。”嘴上抱怨著,身體卻老實的蹲下把衣服一件件撿起來疊好,當手伸向內褲時她頓了一下,默默把內褲夾在了衣物裡麵。
此時已經夜裡十一點多了,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黎淺淺一個人抱著衣服往閣樓走,雖然是在自己家,但地上映出的樹影和偶爾的蟬鳴,還是會讓她心裡發緊。
她快步走到閣樓門口,下意識想要開燈,但手伸到半空才想起來燈壞了,隻好又把手收回來,想找手機照明,卻發現根本沒帶。
黎淺淺:“……”算不算諸事不順?
平複一下心情,她慢吞吞的摸黑往前走。閣樓裡靜得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可視範圍隻有一米遠,在看不到的黑暗中,她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怪物窺視,隨時準備將她吞噬。
她默默抱緊懷裡的衣服,以此獲得不多的安全感,同時加快了腳步,很快來到了樓梯口。麵對這樣的黑暗,好像任何動靜都是不敬,她在抬腳上樓的時候,下意識的放輕了動作,儘量把嘎吱聲降到最低。
從一樓走到二樓,她出了一層薄汗,等踩到最後一個台階後來不及休息,就趕緊跑到房間門口,推門開燈進屋一氣嗬成,然後一抬頭就對上一雙冰冷漆黑的眼睛。
“啊!”
黎淺淺驚叫一聲,嚇得跌坐在地上時,還不忘抱緊了衣服。
霍疏麵無表情的盯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黎淺淺心跳稍微平複,才勉強的扶著旁邊的門板站起來,站直後腿腳還在發軟。她勉強擠出一個善意的笑:“你、你在房間啊?”不該在天台嗎?
霍疏淡漠的和她對視。
黎淺淺臨死前的三個月,一直被他用這種眼神盯著,此刻再次對視,她頓時心慌的低下頭:“那、那個,我其實剛才……剛才來過一趟,發現你衣服都壞了,所、所以給你拿了幾件換洗衣服……你放心,都是新的!”
她艱難說完,低著頭跑到床邊,把衣服整齊的擺放在床上。屋裡的油漆味依舊濃鬱,她隻待了一會兒就被熏得頭疼,一直待在這裡的霍疏肯定更難受。
黎淺淺抿了抿唇,便轉身往衣櫃的方向去,剛打開衣櫃的一扇門,探頭要拿裡麵的衣服,就被一隻冰涼的手攥住了胳膊,一把將她扯了出來。
砰。
衣櫃門在她耳邊關上,震得她顫了一下。她緊張的咽了下口水,看向把她抵在衣櫃上的少年。他身上還是中午時那身衣服,汗水混合了泳池水的味道愈發強烈,卻意外的不難聞,隻是強勢的將她整個人都包裹,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我……我沒有彆的意思,就是想把那些衣服扔了,”黎淺淺稍微鎮定後,努力地釋放善意,“你、你如果不想丟的話,那我拿去給你洗一下,把上麵的油漆洗掉再還給你好不好……長期聞油漆味,你會生病的。”
在少年淡漠的視線中,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一句幾乎連她自己都聽不清了。
隨著時間流逝,霍疏依然沒有半點反應,黎淺淺心裡越來越沒底,偷偷瞄一眼自己被他攥在手裡的胳膊,又很快將視線集中到正前方。
然後就透過他略薄的T恤,隱隱看到他心口有一個心形的痂,應該是不久之前受的傷。黎淺淺咽了下口水,弱弱的伸出手指,虛指著他心口的位置,試圖換個話題緩和一下氣氛:“你這裡的疤好特彆,是故意弄的嗎?”
“你忘了?”霍疏今天第一次跟她說話,微啞泛冷的聲音不大,卻有力的敲擊她的心臟。
黎淺淺仿佛看到了曙光,一臉期待的看著他:“忘了,怎麼弄的?”
霍疏眼眸漆黑,沒有半點光亮,一字一句的告訴她:“你把我從樓上推下去,我撞到行李箱磕出來的。”
黎淺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