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淺淺發呆的時候, 黎深還在一旁絮叨:“我之前都沒好意思問你,你那項鏈哪來的啊,又廉價又土,你還整天戴著, 是不是哪個小男生背著我偷偷送你的?”
黎淺淺回神, 無言的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彆總想那麼多。”
“那你說啊, 這玩意兒誰送的?”黎深越說越覺得他剛才的推測是對的, 一想到這小丫頭有可能偷偷談戀愛了,他頓時緊張了起來。
黎淺淺見他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隻好告訴他答案:“霍疏送的。”
太久沒聽到這個名字,黎深明顯怔愣一瞬,隨後才訥訥開口:“……他為什麼送你這個啊?”
“十八歲的生日禮物。”黎淺淺垂眸看向地板, 小扇子一樣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小小的陰影。
黎深有點後悔提起這個話題, 訕訕一笑後道:“那什麼,他也太不夠意思了,我們生日就差一天, 憑什麼送你不送我啊。”
“你總跟他打架,他才不想送你。”黎淺淺橫了他一眼。
黎深輕哼一聲:“沒聽說過打是親罵是愛嗎?我那是跟他關係好, 才總打架的。”
黎淺淺冷嗬一聲,表示對他這種說法的不屑。
空氣暫時安靜下來,黎深小心的瞄了一眼她的神色, 正思考該怎麼轉移話題時, 就聽到她輕聲說:“哥, 我有點想他了。”
黎深指尖一顫,沉默片刻後安慰的摸摸她的頭。
黎淺淺有些沮喪:“要是那個時候他沒走該多好。”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他當時如果沒走,現在肯定還掙紮在貧困線, 哪有做霍家繼承人舒服。”黎深嘗試著安撫她。
黎淺淺抿了抿唇,沒有反駁黎深的話,可心裡卻想,霍疏那麼厲害的人,即便沒有霍家,將來的成就也不會低了,怎麼可能一直掙紮在貧困線。
那可是光靠獎學金就能養活自己的人。
“行了,樓下還有客人,彆磨蹭了,我們下去吧,”黎深打起精神,拍拍她的胳膊,“這些項鏈你打算怎麼處理?”
“先跟爸說一聲吧,看他要怎麼解決。”黎淺淺伸個懶腰,把箱子鎖進保險櫃後才跟著黎深往外走,下樓後便徑直去找黎向遠了。
“一千多……”黎向遠驚訝之餘壓低了聲音,把黎淺淺拉到了角落裡,“你確定嗎?”
“嗯,確定,那些品牌差不多就得這個價,”黎淺淺回答,“一個升學宴而已,她送這麼大一份禮,有點太不合常理了,所以我想問問你該怎麼處理。”
“應該是送錯了……我去打個電話,你先去吃飯吧。”黎向遠說完就轉身出去了。
黎淺淺目送他離開後回到黎深身旁坐下,拿了筷子開始吃席。
“怎麼說?”黎深好奇。
黎淺淺聳聳肩:“大概率是退回去。”
“嘖,可惜了,賣了都夠把你銀行卡充滿了。”黎深嘿嘿直樂。
黎淺淺嫌棄的看他一眼,專注於眼前的飯菜了。
一直到吃完飯黎向遠才回來,連客人都顧不上招待,就先把黎淺淺叫進了旁邊的屋子裡,表情像是強壓著喜悅,又像充滿了疑惑。
……他這麼醜,為什麼能生出她和黎深深這樣漂亮的孩子?黎淺淺和他對視三秒鐘後,發自內心的產生了疑惑。
“那個……項鏈是你李姨專門給你挑的,你就留著戴吧。”他咳了一聲道。
黎淺淺表情微妙起來:“她為什麼要送那麼貴重的禮物?”
“還能因為什麼,喜歡你唄,行了彆問了,這事就這麼定了。”黎向遠含糊的解釋完,突然拍了拍她的胳膊,“我就知道養你是最值的。”
黎淺淺:“?”
“行了,時候不早了,出門送客吧。”黎向遠說完就揚著唇角走了。
黎淺淺心中的疑惑更甚,抬腳便要往外走,結果下一秒黎深又鑽進來了:“黎向遠中彩票了?怎麼看起來那麼高興?”
“……不知道啊,還說養我是最值的,”黎淺淺用眼神表達了對這句話的嫌棄,“他有儘過扶養義務嗎?”
“彆管他,就會說這些惡心人的話,”黎深冷哼一聲,隨即轉向他最想知道的,“怎麼樣怎麼樣,項鏈是不是要退了?”
“不用退,說讓我留著。”黎淺淺無言的看向黎深。
黎深眨了眨眼睛:“一千多……萬,不用退?”
“嗯,不用退。”黎淺淺還是沒有真實感。雖然黎家也算是半個豪門,但由於她和黎深從小不受爹媽待見,每次能拿到的零花錢雖然比一般同學多,但跟真正同等水平人家的小孩比,那就是九牛一毛,所以乍一拿到總價一千多萬的首飾,她還真感覺有點……不安?
好像也說不上不安,隻是這件事處處透著蹊蹺,讓她總感覺不對勁。
黎深倒是心大,一聽都給她了,當即朝她伸手:“既然你現在這麼有錢,那麻煩幫我把來回的飛機票報了,我為了回來參加你的升學宴,光路費都花了七八萬,這個月的生活費都快沒了。”
“……所以為什麼要坐頭等艙?”黎淺淺無語。
黎深更無語:“飛一趟要將近一天一夜,你讓我去坐經濟艙,你還是人嗎?”
黎淺淺一想也是,於是慷慨答應:“那這次我給你報銷。”
“好嘞。”黎深敲詐成功,當即拉著她出去了。
等客人們都送走了,黎淺淺便叫人把裝了禮金的袋子給扛進了屋,黎深在旁邊看著,眼睛都要冒綠光了:“這也太多了。”
“都是現金,所以看著多,其實沒多少的。”跟她收到的首飾相比,簡直弱爆了。
黎深咽了下口水:“我剛才是不是要的太少了?”
黎淺淺沉默一瞬,從袋子裡掏出一個兩萬的紅包,拆開後把裡麵的錢掏出來砸在他身上,一臉傲慢的開口:“拿著爺賞的小費,趕緊滾。”
黎深:“……”他一年多沒怎麼在家,她好像囂張了很多啊。
黎淺淺一看他眼神不對,嚇得扭頭就跑,兄妹倆又一次打了起來。
等玩過鬨過了,已經是深夜了,黎深打著哈欠回了屋,黎淺淺卻沒什麼睡意。她在床上坐了片刻,便下樓去散步了。
今天忙了一整天,黎家每個人都很累,除了她還在家裡遊蕩,其他人都早早去睡了。她一個人靜靜的在院子裡轉悠,聽著遠山傳來的蟬鳴,有種莫名悵然的感覺。
很快,她轉悠到了閣樓處,下意識往二樓的方向看,然而那裡黑漆漆一片,沒有半點光亮。
她在樓下發了許久的呆,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自從霍疏搬走後,這裡又重新成為堆放雜物的地方,她一進去便被灰塵嗆得咳嗽,還險些被地上的小東西絆倒,最後隻能一隻手捂著嘴,一隻手用手機燈光照明,艱難的往樓梯口走。
等她走到樓梯口時,身上已經出了一層細細的汗,她輕呼一口氣,一隻腳踩在了樓梯上——
嘎吱。
……太久沒聽到這個聲音了,怎麼聽起來那麼詭異呢?黎淺淺咽了下口水,進來之前生出的那點悵然,被恐懼給打擊得節節敗退。
她一隻腳踩著樓梯,一隻腳踩在地上,猶豫許久後果斷轉身離開。
算了,懷念過去這種事,還是選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進行吧。黎淺淺繞過各種障礙物,頭也不回的逃跑了。
閣樓裡再次安靜下來,每一樣被放棄的物品,都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己的位置。
不知過了多久,樓梯突然再次響了起來,嘎吱,嘎吱……
黎淺淺本來都跑回彆墅了,可又有點想回去看看,結果剛走到閣樓門口就聽到了裡麵的嘎吱聲,一時間雞皮疙瘩都要炸起來,又一次扭頭就跑。
黎深打著哈欠出來倒水時,就看到她一臉驚恐的上樓,頓了頓後問:“你怎麼了?”
“鬨、鬨鬼了……”她顫聲回答,總像睡不醒一樣的眼睛此刻睜得很大。
黎深沉默一瞬:“你做惡夢了?”
“我都沒睡做什麼惡夢啊,真的,我沒跟你開玩笑,閣樓那邊樓梯響了,”黎淺淺都要嚇哭了,“裡麵又沒有人,為什麼會突然響呢?肯定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黎深見她說得神神叨叨的,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沉默片刻後開口:“難道是有賊?”
“……也不排除這種可能。”黎淺淺皺起眉頭。
黎深看了她一眼:“我叫保鏢過去看看。”
黎淺淺立刻點了點頭,但沒有跟上的意思,黎深也不勉強她,直接叫人去閣樓了。
十分鐘後,他從閣樓回來,告訴黎淺淺調查結果:“沒人,但是發現了幾隻相當肥的老鼠,我叫人實驗了一下,老鼠下樓梯的時候也會發出響聲,你估計聽到的就是那個。”
“……真的?”黎淺淺遲疑。
當然是假的,閣樓沒有人活動的痕跡,她又堅信聽到了動靜,要是跟她說實話,估計又要胡思亂想了。黎深一本正經:“你要是不信,我帶你去看看?那幾隻老鼠還沒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