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扯了一下才拿出來,顏航鼓了鼓勇氣,才接通。
“航子跑哪去了,不是讓你早上買菜回來嗎,今天早上喝粥還差個涼菜,就等著你買的圓白菜呢。”田飛蘭說話語速像放炮。
顏航把電話拿遠了點,隨口嗯嗯兩聲,朝眼前的男人擺手示意,對方輕輕揚起下巴回應。
顏航轉身,順著來時的路走回去,耳朵邊還是田飛蘭的囉嗦。
“你這不回來小漂亮起床了都沒人帶,現在還頭沒梳臉不洗的在那看電視呢。”
“哦你媽剛才還問去醫院複查要帶什麼文件,你回來給她弄吧,不然她弄不明白還著急。”
“好了。”顏航抬高音量,“乾媽,我現在離家還有幾百米,就是劉翔跑回去也得要點時間,彆催著了,我馬上。”
掛電話的時候,右腳踩到一個凸起的鐵皮,硌腳。
顏航抬起腳看了眼,不知道從哪掉下來的零件,最前頭還有彎著幾根鋼釘,看起來怪危險的,這要是碰上個追跑打鬨的小孩摔在這上頭,後果不堪設想。
他蹲下身,順手撿起來扔了。
安靜的早晨,身後突然傳來憋著笑的說話聲:“唉,大強,你就是把我水瓶子扔了的傻逼吧。”
顏航嚇得原地蹦了一下。
炸著毛回過頭,剛送回家的長發男人抱著胳膊,似笑非笑靠在巷子口看他,身後的牆上長滿一層厚厚的綠苔。
“操,能不能彆突然說話。”顏航直起身。
“是你扔的吧,熊孩子。”男人笑了下,“住這的人什麼德行我知道,地上除了鋼鏰兒彆的不會撿的,也就你愛好撿垃圾。”
“也可以是拿去賣錢,那水瓶子可回收。”顏航試圖狡辯。
“你沒賣出去吧,那瓶子爛成那樣,收破爛的都不要。”男人說。
還真是。
“行,是我。”顏航懶得再狡辯,把手機裝回褲兜裡,“你罵吧,李大強,使勁兒罵。”
“李大強多無辜啊。”男人歎口氣,被他逗笑了,“哎,大強同誌,你把我瓶子扔了,請問我以後怎麼回家,你給我當路標啊?”
“我也沒退休,哪兒有空天天蹲那管你閒事。”顏航跟著他歎口氣。“我再給你弄個飲料瓶放回去吧,喜歡什麼顏色的?”
“還能挑啊,服務挺周到。”男人笑了會,還真點了,“那什麼,什麼牛的飲料,不記得了,瓶子是金色的,顯眼。”
“紅牛。”顏航舌頭頂著臉,轉身走了,邊走邊說:“知道了。”
又往前走了兩步,顏航的心提溜了一下,他也不知道怎的,腦子一抽,回頭對那人說:“你,做早飯記得關火。”
那人愣了下,笑道:“挺愛操心啊。”
顏航咬起後槽牙,頭也不回地走了,又在心裡把自己罵了一萬遍。
活該折壽。
*
剛拉開家門,顏航剛把菜兜子放下,一個速度極快地影子一頭撞進他懷裡,小漂亮披頭散發穿著睡衣,脆生生喊他:“小舅!小舅!小舅!”
顏航抱住孩子,田飛蘭的問候已經砸過來:“有你這個時長劉翔繞赤道一圈都回來了,快把菜拿來。”
歎了口長氣,顏航這一天就在這鬨哄哄之中開始了。
他一手抱著小漂亮,一手拎著菜兜子放廚房,出來以後又把小漂亮放床上,給她找今天上幼兒園要穿的衣服,這丫頭自己會穿衣服,就是磨磨蹭蹭,穿得很慢,為了早上的時間著想,顏航還是自己動手。
給小漂亮套上衣服,他又回到衛生間拿來梳子和皮筋。
“小舅,你會不會梳那種,就是左邊一個小揪,右邊這樣那樣的,那種,昨天我們班的高子涵就梳了,好看。”小漂亮異想天開望著他。
“......”在小孩希冀的目光中,顏航把“不會”兩個字咽回去,歎口氣,熟練給她紮了兩條小辮子,“等小舅有空學學,今天先紮小辮吧。”
把小漂亮趕去衛生間洗漱,他又鑽進李燕屋裡,李燕見他進來,懊惱道:“回來啦,快來給媽看看,上次醫生說要帶著化驗單,我這怎麼都找不著了。”
“你出去吃飯吧,我收拾。”顏航扯了下褲子,蹲在床頭櫃前,“搬家時候我怕丟,放這裡麵了。”
“真好。”李燕看著他踏實的背影,“媽都不知道離了你得怎麼活。”
“我是你兒子,這輩子也跑不了,放心吧。”顏航歎了今天不知道第幾口氣。
忙忙碌碌吃完早飯,一片鬨哄哄之中,宋繪心帶著大漂亮和小漂亮出門上學,顏航背上書包,裝上李燕複查的化驗單,又從櫃子裡抽出他常用的那把雨傘。
雨傘上寫著“九堡鋪派出所工作積極分子”,一看就是老顏留給他的東西。
顏航用了很多年一直寶貝著,沒讓它變成藝術家設計的平行四邊形傘。
整個家裡每個人這一早上屁股都沒沾地兒,上了發條似的各自忙碌,隻有宋繪智吃完飯抹抹嘴兒,抬屁股一關門就去學習了,跟個太子爺似的。
實話說,顏航看見他的背影就窩火。
母子倆又打了個車,奔醫院去複查,又是取CT片子,又是抽血化驗,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