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第102章(2 / 2)

聞劉長卿突離江南,馬不停蹄長驅長安,不知何故直擊上殿,群臣無不大驚。照理說,若非十萬火急,所言之事關乎大唐江山或是國計民生,劉長卿也不敢走這般的“殿上麵聖”流程啊!

皇帝亦是驚問:“劉長卿這番突擊入宮,所為何事?”

那官兵道:“卑職隻從劉大人口中聽得‘恩覺大和尚’五個字,因知道那是東瀛僧侶,而不敢再細聽細問,才立刻入殿來稟吾皇。”

群臣議論紛紛——

趕巧也不是如此的!

怎盧杞才說完“甘香蜜檀”與“向東瀛國要回此物”之事,這“恩覺大和尚”就來了?

見聖上臉色,總管大太監程公公上前,對那官兵道:“還不趕緊去叫劉長卿進入朝堂來?事關重大,一時一刻耽誤不得!”

“去啊!”林閣老也催促了一聲,“盧大人的話才說到了點子上呢,自然是越快弄明白那‘恩覺大和尚’的蹤跡越好。”

盧杞連連冷笑。

說真的,他隻想借機害顏真卿,叫顏真卿以七十二歲的高齡遠赴東瀛國去做拿回邦交之物的事情,甚至咒他死在漂洋過海的船隻上,深埋海底,屍骨無存,既得忠烈稱號,又得不幸之名。

哪想到計劃趕不及變化,那“恩覺大和尚”竟然來唐了,可不是好事嗎?

雙方交涉,不管顏真卿能否說服那東瀛僧侶歸還“甘香蜜檀”,左右都是個錯:事成,則壞東瀛國對大唐邦交之策的信任;事敗,則理應承擔責任,殺頭也未可知。

盧杞心情暢快,隻等劉長卿進來,看他能夠說出多少跟“恩覺大和尚”相關的信息出來,好有助於自己的下一步計策。

官舍之中,我的狀態並不十分可觀。

除了些流體的食物,我吃不進彆的東西。

身體忽冷忽熱,心臟疼痛隔時多發,躺臥難安。

我呆臥在床上,自盤命格,自沐心火,想卜得平安順遂一卦,卻得了凶厄多舛之象,實在是不得蒼天之顧眷。

房間門被推開,前來探望我的,是何大人。

何大人將盧杞在朝堂上的言行和聖上的反應都一一相告。

未了,他還告訴我:“小官劉長卿自請入殿麵聖,得到了許可!真不想他帶來了一個大消息,本官聽後,亦是覺得吃驚。”

我心如止水,反倒是不想去問那些——

在聽了以後,會引起情緒大幅度變化的事情了。

“長卿……也來了?”

我看著何大人而笑。

真好,友人們都來了。我喜歡的人,我交往的朋友,大家都來長安了,甚至是皎然,有他所贈的護身符在手,也能夠當作他是在的。

在這樣的時刻,大家都在長安等我、侯我,記掛著我;身後,大家也會泣我、悼我、常懷於我。

“原來是這種感覺啊!”

如此,我陸羽也不會寂寥而去。

宿命所止,定數使然,無從悲,無從歎。一步登蓮,步步蓮華,一蓮托生,生生滅滅,一粒芥子,終歸佛前。

“陸大人,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啊!”

何大人緊張勸道:“茶宴在即,還有多少事情等著你拿主意呢?你這般雲深迷惘的狀態,本官隻怕你入而不出,自傷傷神,這病更是難好。”

“陸羽如今,時而神在身中,時而神在身外,已然不知留著這副病軀何用。”

我對自己悲觀失望,強打著精神道:

“我之闕心病痛,乾坤不可逆轉,唯獨惦記顏真卿顏大人安危。有勞何大人相告:我陸羽不稀罕什麼神藥‘甘香蜜檀’,要是因我一人之事,動亂國情,枉丟老臣性命,則我永遠難以心安。”

“盧大人隻是提議,聖上還沒有拍板呢!”何大人道,“況且這東瀛高僧的人影還沒個信呢?盧大人就算是想假傳聖旨來叫顏大人去交涉,也無能為力呀!”

“且不論那恩覺大和尚來唐的根本原因,下官的性命跟邦交友好相比,值得幾何?不需要多加上升到國事層麵。”

何大人犀利問:“陸大人,你說盧大人是真的在乎你的生死呢?還把你的生死當作是害顏大人的籌碼?”

我內疚道:“何大人,你這句話……叫陸羽愧無立足之地。”

何大人說出一句大實話來:“可是滿朝文武的立足之地,也要看盧大人怎麼給啊!”

“是如此。”

我咳喘起來,複又嘔出血絲,狀態堪憂。

何大人朝著外頭大喊:“來人,快來人!去叫醫官——”

遊離之中,我聲線微弱道:

“隻恨陸羽心有餘而力不足,本應麵對,卻……”

何大人攙扶著我躺下,相勸道:

“陸大人,你彆說了,本官都懂,都懂呀!”

半夜,我驟然而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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