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眾百姓:“要是聖上聽諫,你等的訴求是什麼?”
百姓們便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
“做生意的都不容易,富商和小販都是商人,不要從上到下搜刮商人們手中的錢,給商人們留條活路吧!”
“必需品的價格都太貴了,根本沒有哪個階層的人買的起,還不如把那些賣不出去的東西都分發出去,總比臭掉倒掉好。”
“本來老屋的維護就已經是一筆大開銷了,現在連老屋都要交稅,真不知道朝廷是怎麼想的!純心不想讓老百姓好好過日子了吧?與其拿房屋作為收稅的目標,還不如讓皇宮裡麵錦衣玉食的人少穿點少吃點呢!”
“還有,老百姓遇見好官不容易,長安令如今一貧如洗,家徒四壁,他是真的把自己的所有都給了百姓啊!不應該受到朝廷的指責。”
我把百姓們的話都記在心裡,然後對他們說:
“你等的心聲,都傳遞到本官心中了,本官一定儘力!”
百姓們對我也是格外體恤,那教書先生道:
“我們知道陸大人是好官,為民請命,可大可小,切勿因此而遭了聖上的貶謫啊……不然叫我們百姓何忍?”
我平和道:“本官會好好的,請大家放心。”
回到皇宮以後,我格外珍惜起這條錦鯉來。
都說錦鯉有“遊刃有餘”之好寓意,若是成真,能助我減輕勸諫聖上過程中的阻力,能讓問題儘早迎刃而解,那也是極好。
過後,我便躺在長榻上小憩了一會兒。
但願一切累乏早些消散,好以飽滿的精神狀態來麵對莫測的前路。
次日,程公公前來。
他酸了一陣我的那條魚之後,才道:“聖上不悅,想要見陸大人你。”
我在心裡苦笑,皇帝不高興?這算什麼理由?
程公公看著我的模樣,冷漠道:“臣子為君主分憂是職責所在,陸大人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不想解釋,就徑直往涵心殿走去。
涵心殿內。
我見皇帝的模樣:
的確是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因為發生了什麼大事而拿不定主意。再看皇帝麵前的桌案,也是淩亂不堪,應該是皇帝發泄過一通的原因。
司禮大太監道:“方才被遣走的幾位大人,個個都沒法解決問題,陸大人你可要好好為聖上想想對策呀!”
我問:“臣不知聖上因何事擾心?”
皇帝氣道:“朕致力於削藩,怎想河朔三鎮放棄了爭奪地盤的鬥爭,而是把矛盾轉向了朝廷,集中火力對朝廷進攻!”
我冷靜道:“河朔三鎮雖然狂桀不馴,但三鎮節度使的任命仍然需要朝廷點頭,聖上您忽然進行削藩,就意味著他們和他們的後代的利益無法得到保障,他們想要子孫世襲的願望落了空,心裡自然怨恨朝廷。”
皇帝火氣更大:“由此河朔三鎮就開始聯合抗唐,逼迫朕接受他們的無理要求,朕不同意,他們就紛紛起兵,聲勢浩大,幾場勝仗打下來,將朕的江山弄的是四分五裂!”
我如實道:“三鎮明白唇亡齒寒的利益關係,所以聯手反抗朝廷也無可厚非,況且聖上您之前的舉措本就條條不妥,軍資用在募兵和軍閥之上,導致邊關守將們無法獲得同等待遇,還要叫他們如何戰無不勝、抵擋反抗勢力?”
皇帝道:“朕不想妥協,但是三鎮相繼稱王,一副要換了天下之姿,又叫朕寢食難安。你說該如何是好?”
“朝廷與河朔三鎮,能戰則戰,不能戰則和。”
“你叫朝廷跟他們和談?”
“先將那些勢力穩住,以免國土繼續淪陷,是為今之計。”
皇帝會恨交加:“朕,實在是無言麵對列祖列宗!”
程公公竟然不合時宜道:“聖上,不如您寫份《罪己詔》吧?”
皇帝一掃桌上筆墨,衝那宦官怒道:“朕看你是活膩了!”
程公公委屈道:“老奴不是存心惹怒聖顏,而是……寫《罪己詔》才是保住聖顏的好方法呀!”
皇帝一下子站起,然後快步走向門口,仰頭對著天空看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背著手對閣內的眾人道:
“朕即位以來,兢兢業業,從來沒有倦怠過政事。換來今日的結果,真是上天也不肯相助於朕啊!”
皇帝的神情漸漸變得悲戚,不同於以往的憤懣和自愧於列祖列宗,而是一種自己作為天子卻不為老天爺所眷顧的自嘲。
他顫動的雙眼,卻半抬著頭,好似不讓眼淚落下一般,聲線沙啞道:
“朕出新稅法,路有凍死骨;朕向富商要錢,各地市場門可羅雀。朕為了集權而進行削藩,搬石頭砸自己的腿,非但沒起成果,反而讓多地的國土落入節度使手中……這就是朕的罪過嗎?”
“朕罪己又如何,就能夠讓一切秩序恢複如前?就能夠讓老天爺開眼?就能夠得到誰的寬恕和原諒嗎?”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大歎了一聲:
“連天子也失去乾勢的時候,就意味這個國家要亡了吧!”
我跪地道:“聖上,您是天子,應當自強不息,萬萬不可有亡國之念。國計民生,有能人可待;軍事平亂,有勇將可派。大唐,定會重歸一統!”
皇帝用渴望安寧的目光看我,問:“你之所言,可是真的可行?還是隻是想安慰朕,才說些好話出來?”
我堅定道:“臣之所言,句句為國,句句為君。朝廷此刻,要做的就是等待,並且臣請求聖上:立刻廢止《間架法》、立刻終止向富商們斂財、立刻將目前所集的銀款,用於挑撥給守邊將士,好聚攏人心。”
“好!”皇帝采納了我的提議,“朕就按照你說的來做。”
回到官舍,我心情大好。
想著一定是蘭兒所贈的錦鯉帶來了好運,才能讓聖上納諫於我。
我叫來了高天威,有勞他道:
“高鏢頭,你到長安客棧去把消息告訴李季蘭和掌櫃的,讓本官的朋友們和天子的百姓們都放心。然後,你再去衙門找長安令,這些日子以來,他受苦了,心中怕是積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