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茶事錄·陸羽傳奇》全本免費閱讀 []
不聞朝中事非,隻在官舍房間內專己所好,我亦覺得清閒自在。
偶爾有茶吏拿茶來辨,能儘己之責,不負茶之源,也是樂事一樁。
我寫給蘭兒的書信已經送出多日,不知何時能到江南。
我隻在信中寫了皇宮見聞和茶中趣理,那些驚險的事和不儘意的事,我都不跟蘭兒說,免得她擔心,也免得自己的不如意影響她的心情。
由此可見,我跟劉長卿是不同的,他會帶著慷慨之情在信中抒發自己對仕途的失望,也會針砭時弊地發表自己對朝中時局的看法,由此來求得蘭兒的共鳴,可我卻不能。
我不想自己的書信被林閣老的眼線截下偷看,然後因“不慎言行”而被其抓住把柄,引起什麼為官失言的風波來。
多情應笑我——
蘭兒未到江南之前,我在茶廬之中存了多少默默寫下的、未拿出來給她看過的書信?蘭兒到了我身邊以後,我又寫過多少與她相關的詩詞?她的容顏,她的才情,她的愛好,她的習慣,哪樣不是被我牢牢記著的?哪怕是如今與她相隔南北,我也是不忘在官舍的房間門口種下一棵玉蘭樹,來睹物思人,聞香似見。
我愛她的佳句: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寥寥十字,如此短小,卻將相思之情表達的淋漓儘致,讓這世間無詩能及,無人能及。
海之無涯如雪之無儘,相思之亂如雪之紛飛,此時再讀,更是思無量。
我提筆寫下:
何當把盞飲,又回江南時。
紅妝映明鏡,憔容雪窗癡。
似見還非見,念罷晚來遲。
一筆滴墨痕,化作淡香凝。
萬真驛館之內。
林閣老帶著一幫人興師動眾地檢查“藏品”,說是不可放過一物,全部都要仔仔細細地內外翻遍,試驗是否藏有奇毒。
司農寺長官和戶部尚書分站兩側,看著眼前淩亂的場麵,聽著耳邊嘈雜的搬挪聲,都等著林閣老能否搜出一個結果來。
何大人有意不到,原因是不想卷入黨爭之中。
一個時辰過後,終於有個官兵來給林閣老做了回話:
“啟稟閣老大人,屬下在一件沉香木盒的隔層當中敲出了一隻黑色的圍棋棋子來,用手一拎,覺得重量不對,就趕緊把棋子給撬開了,誰知竟然從裡麵找出了一小包細膩的白色粉末來。取少許溶於水,乃是無色無味狀態,叫來仵作一驗,道是:此水含有劇毒,與李呈基指碰的象棋棋子表層的、含毒的水膜完全一致。”
林閣老興奮地問:“此物也是從付一刀掌管的地下場子裡搜出來的嗎?”
官兵道:“沒錯。但是沉香木盒子並非私貨,而是從江南而來,裡麵有裝過香粉的痕跡,屬下還從盒子的夾層之中搜出了一張客單。”
“什麼客單?”林閣老身手索要,“難不成這付一刀還有彆的隱秘交易記錄不成?”
官兵遞上客單,道:“回閣老大人話,乃是‘鶯歌燕舞樓’的梨讓姑娘與常客鄧百年之間的花樂開銷明細。”
“嗯?”林閣老一時間不懂其意,就故意問,“長官大人,你怎麼看?”
司農寺長官道:“本官以為:圍棋棋子與象棋棋子都是文人雅士之物,愛在此中匿毒下毒之人,會是個有錢的富家公子也未可知。”
“為何?”
“其一,梨讓姑娘的身份是煙花女子,貪財貪物並不稀奇,所以常客鄧百年送她價值不菲的首飾盒;其二,‘西域奇毒’價高難覓,非一般百姓能夠入手,可見這鄧百年也是個有地位之人;其三,‘鶯歌燕舞樓’是個風塵之地,本就魚龍混雜,難保還有彆的不正勾當。”
“那你說,鄧百年是否應作為重點嫌疑人去追捕?”
“此事應交由刑部的何大人定奪。”
“長官大人真是把六部的職責記得明白啊!”林閣老皺眉道,“殊不知戶部跟司農寺也是權責類似的‘親兄弟’,彼此間何必見外呢?”
“林閣老您提醒的是。”司農寺長官假意聽從,“本官謹記。”
林閣老對那官兵下令道:“速去把你查到的案子新進展和司農寺長官的見解報給何大人聽。”
“屬下遵命!”
等到那官兵走了,林閣老又作出“關心年輕官僚”的模樣來,問:“長官大人,你可要與老夫和戶部尚書一同,去官舍瞧瞧陸大人?”
“閣老您要是真心去探望後輩的,本官自然不會推辭。”
“老夫怎麼會往陸大人的傷口上撒鹽呢?就是想走一趟親切的探望罷了,沒有什麼壞心眼。”林閣老在臉上擠出一笑,“長官大人,你說是嗎?”
司農寺長官冷嗬了一聲,道:“林閣老請——”
江南。紀府。
紀檽峰聽聞了“鹽商娶煙花女子”後發生的係列案子之後,一臉嚴肅道:
“人人都拿人性來評說那一家子,但本公子卻認為說得通。煙花女子殺鹽商前妻,不僅是因為前妻拿了不少鹽商的補恤金,也是為了自己的地位;鹽商殺無辜的買家,不僅是想宣泄自己的情緒,更是被這個世道所逼迫。”
跟班問:“公子為什麼這麼說?”
“人性不都是這個樣子嗎?但凡看見了彆人身上的汙點,就會趨之若鶩。鹽商麵對門可羅雀的生意時,心裡有多苦惱,大概隻有本公子能懂。”
“那他也是犯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