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句話一出,令程公公無話可說。
皇帝好奇問:“陸愛卿,你可是已經有了心上人?”
我堅定地應道:“是!”
皇帝和顏悅色道:“好好好,此事再說。”
程公公側頭小哼了一聲,隻當我是在“欺君”,一個字不信。
從禦書房告退之後,程公公少不得“主動”出來相送。
程公公用拂塵掃了掃回廊欄軒上的一層雪,“陸大人你回江南前的車馬安排,可要老奴幫著打點?”
我真想衝那宦官吼一句:“怕是你打點的不是車馬,而是殺手吧!”
“本官此行,往返都是得了聖命的,若是有遭不測,豈不是最容易懷疑到最‘熱心腸’的人身上?”
“可不是嗎?”程公公輕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老奴怎麼就把陸大人你預先安插在兵部的那一群‘采風寨’的好漢們給忘了呢?怕是不等你開口,那邊也能事先把車馬糧草都給你備齊全了!”
我有意埋下伏筆道:“程公公你最好少惹那些好漢,免得掉進本官‘安排’好了的陷阱裡,不得抽身。”
“陸大人走好,不送!”
那宦官不等我轉身,就自己先一步往回走了。
得兵部的車馬和數員官兵撥給的相助,我整裝待發。
與智積禪師和小師弟,張繼和高天威告彆以後,我就在這個尾冬的飄雪天氣中啟了程。
不提路上艱辛,到達江南以後,我先帶那幾名隨行的官兵去了“悅來酒樓”做安頓,才隻身去往茶廬。
遠遠看見那棵高過茶廬圍牆的桂花樹時,我心中就覺得親切,正從腰帶間掏出鑰匙,想要加快步子上前打開門鎖之時,有一個我不認識、也不曾認識的男子衝上前來。
他指著我大罵:
“陸羽,你寫《茶經》的居心是什麼?想要天子多征收一筆茶稅嗎?這般凶狠地向百姓榨取錢財,你就是朝廷的走狗!”
若我很絕,若我身邊有官兵在,完全可以當場治他一個對朝廷命官出言不遜之罪,隻是我覺得累,長途跋涉的辛勞之感讓我沒有力氣去費口舌與他爭論。
怎料他罵得更凶起來:
“你這隻朝廷走狗還有沒有良心?陳家老爺可是為心地善良的茶商,經他之手的茶葉,質量一向好、價格一向公道,日後要是因為你的《茶經》問世而被迫漲價,可是他所願?可是百姓所願?你為一己私利,置陳家老爺的大恩大德於不顧,簡直是狼心狗肺!”
我把鑰匙放回腰帶中,然後觸摸到了聖上托我交給陳老爺的羊脂玉扳指,心中五味雜陳。
難道我這次回江南,要麵對的就是百姓的怨聲載道嗎?
難道我的立誌之作,在彆人眼裡就如此不堪?如此苦心孤詣?
我的沉默,似乎引起了那個暴民的強烈不滿。
他罵罵咧咧的走向我,抓住我的衣服前襟,一邊將我推到牆角,一邊逼問:
“你這樣的人不配回到江南!你該不會是為了說服陳老爺,讓他起頭認可你的《茶經》開寫,才風雪兼程地趕回此地的吧?”
見我喘著粗氣搖頭,那個暴民得寸進尺,一拳打在我心臟右下方的傷口上。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我兩眼一黑,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你怎麼不說話?是在朝中做官做久了,隻習慣麵對權貴而看不起我們這些平頭百姓了嗎?陸羽,今天我就打到你清醒為止!”
那個暴民的拳頭尚未落下,我隻覺得天昏地暗,一口鮮血從喉嚨中噴湧而出,失去重心顫然倒於牆角之下,不醒人事。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好似躺在一個熟悉的環境之中。
偏頭睜眼一看,捧著一碗湯藥守護著我的,竟然是侍茶姑娘。
她溫柔道:“這裡是茶廬,陸公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我掙紮著坐了起來,“是你救了我?”
侍茶姑娘放下湯碗,把一個軟墊靠著床屏放好,等我以舒適的姿勢靠上去以後,才細道:
“當時我正照著慣例往茶廬來,就看見陸公子你倒在地上,衣衫上還有血痕,可不是驚訝嗎?再見旁側有一個麵目猙獰的男子,就上前問他想乾什麼?他曉得我的身份,隻說了一句:‘替你家陳老爺主持公道’就大步而去。我便是叫了錢起過來一同把你抬進茶廬,又托他去衙門向皇甫大人報了案,才得空去熬些湯藥。等到湯藥熬好,再守護了你半晌,又再溫了一遍過後,才見你醒來。”
“多謝侍茶姑娘相救。”
“陸公子不需對我言謝,隻是不知陸公子會在開春之際回到江南來,我家老爺要是知道了,定也是高興的。”
“我明日就去陳府拜訪陳老爺,有勞侍茶姑娘先行轉告:聖上亦知茶商陳秉承為商以德、待人以善,特地恩賜羊脂玉扳指一枚,以做表彰。”
“老爺能得皇帝隆恩,是光耀陳府和江南商圈的好事!”侍茶姑娘高興,“我隻信是聖上英明,而非是陸公子開口替我家老爺要來的一份恩典。”
我心中一暖,眼前的女子這般相知於我,懂我不是個隨意開口為彆人謀恩惠的人。就是足夠。
“陸公子先將這碗湯藥飲下吧!驅寒暖身且帶著滋補功效的。”
我從她手中接過湯碗來飲,分明應該是苦澀口感的藥,我卻喝出了不一樣的微甜。原來,這就是心情所左右的緣故啊!
侍茶姑娘未問起我宮中之事和路上之事,反而是說起了江南的事。
“鏢局總盟會那邊知曉展副爺出事以後,竟然有人到衙門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