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她為“李姑娘”,她叫我為“陸大人”,我們都不再稱呼彼此姓名,曾經的誓言——
芳蘭若有意,驚鴻應物來。
再次掂量到心頭,竟然像是個笑話一般。
惹過往的賓客注目也是不好,我關上房間門,麵對著眼前的他倆,渾身不是滋味。
劉長卿道:“我與李姑娘並非是像陸大人你想象的那樣,不怕在市集上共牽歡愉,不恥在房間內苟且情愫,方才的笑聲……是我與李姑娘對上了號,為你選了一樣佳品,打算動些小心思包裝好,下午一並到茶廬去找你的。”
“你們的心思還不夠多嗎?”我覺得悲傷,“真要是沒什麼,為何不在議論聲傳出之時就出麵澄清?為何相互之間不避嫌非要不離不棄?”
“陸……大人,”李季蘭用磕碰舌根的聲音來稱呼我,不知道是叫不習慣,還是執意袒護自己和長卿,“你怎麼不問我和長卿一起去為你買了什麼東西?”
“茶具嗎?還是茶器?”我禁不住笑起來,笑的冷淡也笑的心寒,“我不缺這些,也不敢浪費你倆的時間去挑這些。”
“不是。”李季蘭搖頭。
她正要打開桌麵上的盒子,我就打斷了她,道:
“李姑娘,你說自己留在江南,是為了查楊天一和陳湘韻雙死的案子,好,我信你,結果呢?結果就是跟長卿一同你儂我儂地叫我相信傳言和緋聞是真嗎?”
李季蘭神色悲傷,在原位置上坐了下來,並未直視我的目光。
她雙手握著裝有要送給我的東西的盒子,看著那個盒子道:
“你不知我也在江南在乎著在長安皇宮隨時身處險境的你嗎?我叫你到了以後就給我寫書信,你沒有;我主動寫書信給你,想著你應該會有回信吧,可是你也沒有。”
我分明是給她認真寫過兩封書信,第一封是在她給我的“鏤空金葉”半擋了歐陽展的飛鏢,救了我一命之後,第二封是在我收到她的“梅瓣箋紙”,聽了司農寺長官的話,表達心上人要趁早的時候。
我不知道蘭兒口中的“沒有收到”是什麼意思,內心的倔強不讓我一一細說和辯解。
我一咬牙,固執道:
“我要是寫信給你,是要等你拿我的書信去給長卿看,惹長卿笑話嗎?”
“陸大人,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劉長卿正直道,“你不在江南期間,李姑娘有多在乎你,我全部看在眼裡,請你不要誤會她。”
“長卿亦是擔憂你在朝堂之中的安危,”李季蘭道,“你怎麼會覺得自己的書信會惹他笑話?長卿從來都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你借‘氏璧‘和’金筷子‘來向他暗傳的聖意,他也一一拆解領悟了,對你感激感恩在心。”
我求什麼呢?
求蘭兒的日思夜想嗎?求長卿的一份謝意嗎?
不是。
我對他倆嘴硬道:“李姑娘,長卿,你倆是真的般配呀!一方幫著另一方說話,無縫銜接,叫我無從反駁。”
“陸羽!”李季蘭終於叫了我的名字,“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我和長卿越是解釋,你就越是誤會?”
“李姑娘,你說我還能怎麼樣?”
我指著一桌酒菜,又指著她妝台上新添的幾樣、以前我沒有見過的首飾道:“長卿比我更懂你的喜好,你也不輸去做那一個最懂長卿的心思的女子,彼此相知相依、白頭到老,成就大唐文壇的一段佳話,不是流芳千古嗎?”
“我跟長卿的交情,的確是在友情之上,但還沒到愛情的地步。”李季蘭試圖說服我,“你……太過偏執了。”
“我偏執?你說我偏執?”我閉眼沉默,“是你不肯承認與長卿的感情,還是我有所偏見錯怪了你倆?你心裡有數吧!”
“也是,怪我現在才知道,李姑娘你喜歡的是像長卿這般的剛直颯爽男兒,長卿喜歡的也是像你這種豪放不羈的女子,你倆都是有詩才又有名氣的人,真是我大唐文壇之幸!”
劉長卿走過來,想引我到李季蘭對麵坐下來說說話,我卻拒絕了。
“陸大人,我想你應是勞頓未解,才會聽不進去李姑娘說的話,還不如喝杯她親手泡的淡茶來緩緩神,再有話好說,可好?”
“李姑娘的茶,還是長卿你留著細品的好。陸羽,告辭。”
說罷,我就開門而出。
李季蘭呆坐在房間中,這樣不可理喻的陸羽,她沒有見過。
默默地把盒子打開,她對坐在自己身邊的劉長卿道:“這對八字排開的鯛魚,怕是送不出去了。”
看著李季蘭和陸羽不歡而散,劉長卿對她勸也不是,鼓勵也不是,隻好沉默相伴。
“我原本是想,鯛魚訂貨不易,倒不如跟長卿你一同去市場上碰個巧,看看冬天能否買到,好現買現讓老板炸熟,再拿回到客棧的房間裡麵來,擺好造型,裝盒送給陸羽。我真的以為……他會喜歡,也會明白你我的用意。我……真的是這麼想的,想著想著,我就笑了。”
“如今卻是事與願違,一切錯付。我說不出‘遺憾’和‘可惜’之類的字眼,心中卻是無比難過,你說,是我錯了嗎?”
劉長卿把裝鯛魚的盒子挪到一邊,安慰李季蘭道:
“鯛魚是高檔食材,一般老百姓買不起,就算是我,對它也隻有羨慕的份。所以我會笑,是為此物是你挑給陸羽的而笑,我是為陸羽高興啊!怎奈何他將我的爽朗笑聲錯當成了聲色歡愉,興奮之音,唉。”
“李姑娘你是對陸羽上心的,聽聞他被暴民所傷的時候,你就緊張不已,又是想托郎中去茶廬瞧他,又是想到藥鋪去抓些好藥給他,後來你說鯛魚對身體好,就決定不顧嚴寒叫上我一起去買,你說帶上自己的關切之念和我的感謝之意,一並傳遞給陸羽,他定是感動。”
“哪知道有時候……時機偏就不巧呢?你我決定吃過午膳後再去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