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詞出來的那一刻,隱痛就像一種血紅色的,帶小刺的植物,在我體內無法阻止地蔓生著。
我猜他可能把音量調到了最大,室內人聲全被阻隔,歌手唱腔如發泄,一股腦地懟過來,全無顧忌:
“走過,路過,沒遇過
回頭,轉頭,還是錯
你我不曾感受過,相撞在街口
相撞在街口”
聽到“你媽沒有告訴你,撞到人要說對不起”這句時,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可能是因為苦澀,或者被他的不體麵情緒化觸動,我也無法辨認明晰。
我抵著唇,聽完了一整首。
耳邊重回寂靜後,我取下耳機,打開微信,給他發了三個字,對不起。
—
我沒有收到陸成則的回複,中午放完歌沒一會,他就跟同事一道離開了。途經路線也不在我身側,他可能從頭到尾都沒看過我。
回到工位後我有點心不在焉,咖啡放涼了也沒喝完,偶爾也會對著顯示器發怔。
傍晚的時候,我去吧台接了杯水,順路瞥了瞥窗外的黃昏,雲像是被橘子水浸透。
天色已暗,但不算晚,不是嗎?
回到電腦前,我迅速抄起手機,點開陸成則微信,我的手指在屏幕上停滯一秒,然後輕擊了兩下他頭像。
你拍了拍“小熊貓”。
我緊張地攥住手指,舒展,繼續打字:它還動嗎?
那邊安靜了很久,久到我要絕望了,絕望得像是來到光紐後,每一個心浮氣躁又以落寞告終的時刻。
幾分鐘後,還用著熊貓頭像的陸成則回來消息:開關壞了。
他賭氣的樣子令我唇角上揚:奇妙開關也會壞嗎?
陸成則不回答,態度不明。
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一會,隻是問:小鳥呢,怎麼樣了?
我回:再在盒子裡悶著恐怕也不行了。
我又說:我明天還給你吧。
本意是想明天帶來公司,順道可以見他一麵,但他沒有給我機會,隻給了我一個並不具體的地址:你下班叫個達達送到這裡,放門衛就行。
這麼怕我找上門嗎?我有點生氣,沒有再回消息。
下班後我直接打車回了家,取出抽屜裡的紙盒,又打車趕往陸成則給我的地址,穿梭在黑夜和霓虹裡的時候,我告訴自己,再不甘心也是最後一次,我的尊嚴額度就這麼多,過時不候。
老天不會給一個自私的女人第二次好運氣,但她能賦予自己勇氣,放手一搏。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到目的地後我沒有仔細勘察和審視環境,無暇關心這是什麼樣的小區,他生活在什麼樣的水平條件裡,我隻想馬上見到陸成則。
電話接通的第一秒,我很乾脆地說:“你住幾樓?我把東西給你。”
他沉默兩秒,報了門號,給我打開樓道鎖。
進入電梯後,我開始預測屬於我們的大結局,ABCD,可心碎,可複原,可遺憾,可灑脫,每個選項我都接受,也能承受。
我的心率隨著樓層數翻倍上漲,快到窒息。
終於,十六樓。
電梯門往兩邊打開的一瞬,我瞪大了眼睛。
陸成則就站在外麵,戴著那頂滑稽又可愛的熊貓帽子,在迎接我,沒有表情。
我們四目相對,他笑了,我也笑了,好像同時活過來了。
酸楚,甜蜜,它們泄洪般淹沒了我,我的第一反應是在心裡爆了句粗: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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